第5章金日磾

武帝死时,有四个托孤大臣,霍光,桑弘羊,上官桀和一个匈奴人金日磾。

要说在长安没有什么家族网,那就只有这个匈奴人了。

金日磾本是王子,他父亲是匈奴休屠王。

元狩二年,霍去病重创匈奴部浑邪王,浑邪王因害怕自己损失惨重被单于诛杀,于是怂恿了休屠王,也就是金日磾的父亲,一起投降大汉。

金日磾的老爹开始就答应了,后来一想,不对呀!你的人死伤很多,我的损失又不大,单于就是怪罪,要杀的也是你,又不是我,我跟你造哪门子反?

如果你被诛杀,我还能吃席!所以休屠王就反悔了。

降汉心意已决的浑邪王恼羞成怒,想吃我的席,我先让你归西,于是就杀了休屠王,并收编了他的部下。

金日磾和老母亲还有弟弟便一起随降兵到了长安,被安排到了黄门养马,做了一个弼马温,那会他才十四岁。

后来偶然的机会,皇帝带着后宫佳丽阅马,这些养马的人个个垂涎皇帝的美人儿,牵着马从道上走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瞄上几眼这些美丽的妃子。

就这个金日磾认真牵着马,一眼都不看,正人君子,让我等敬佩!

汉武帝见了,也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怪人,一问才知道他是休屠王的王子,于是册封为马监,升级版的弼马温。

被刘彻看中后,这人做事更是谨慎小心,一路做到了皇帝的贴身助理。

他和汉文帝时期的邓通有的一拼,全年几乎无休,皇帝到哪里,伺候到哪里,给他放假也不出去玩,就一心服侍皇帝。

这样的好员工实在难找,他能成为刘彻最信任的几人之一也不足为奇。

这人不就刚好满足做靠山的全部条件吗?

刘彻的身边人,老实本分,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

“娘,父皇身边的近臣是不是有一个叫金ri丹?”

“金ri丹?”

钩弋夫人摇头,这个名字好像没听过。

“没有吗?是一个匈奴人!”

“哦哦,那我知晓了,可那人不叫金ri丹,叫金日磾(mi di)!”

刘弗陵尴尬,还是读书太少了。

“问他作甚?”钩弋夫人问道。

“娘,单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弄不过刘髆的!如果把这个人拉到我们阵营就好了!”

“想拉拢他?不容易啊!”

为什么不容易,因为这个金日磾固执得很,认死理,大义灭亲杀儿子都做得出来。

早些年,因为他受宠的缘故,所以他的儿子也受宠,刘彻很喜欢。仗着皇帝宠信,他儿子便嚣张跋扈,一日居然和宫女在殿内淫乱,被金日磾当场撞见。

这种丑事,当然选择原谅他啊,然后是关起门来在家里教育啊!

这人倒好,直接把儿子给杀了,这可把刘彻都急哭了,为他儿子惋惜。

所以,你去和别人说,我想当太子,你来帮我吧,人家能鸟你?

不但不鸟你,你拉拢朝廷重臣的消息也会很快进到刘彻的耳朵里。

当然,收买这种人自然有特别的办法,不能急,要如细水,慢慢渗透,既然你忠于皇帝,那就有专门的切入点。

“娘,我们先回去,晚点再说!”

一条计划在刘弗陵脑子里浮闪。

祭祀卫太子的祭典,一共要三日。

说实在的,宫里的那些人,尤其是做兄弟的,哭得如丧考妣都是假的,尔虞我诈的帝王家,谁有真心?连皇帝都被算计,更别说是人人眼红妒忌的太子了。

但要说真正的伤心人,就属刘彻了。

培养几十年的太子,没了,能不伤心嘛。

夜已深,新建的宫殿周边静悄悄,惨淡的月光洒在宫殿前的每一节台阶。

两个人影在台阶上缓步向上,前面的人似乎走得很费力,后面的人则扶着他。

直到宫殿的门口,外面站着的两个侍从跪了下来,“陛下!”

屋内的两人也连忙起身到门口跪下迎接。

“陛下!”

“父皇!”

“都起来吧!”刘彻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陛下,弗陵的身体好多了,晚上不愿意睡,要我带他来这里!”

“哦?”刘彻看向了这个小儿子。

“是,父皇,白天人多喧闹,晚上寂静,再来祭拜一下皇兄,陪他多呆一会!”

这孩子,以前一直觉得他贪玩愚笨,但今天实在表现出了太多让人感动的地方。

多好的孩子啊,才这么大,就这么重兄弟情谊,这么善良!

刘彻忙唤了一声,“好孩子,来!”

钩弋夫人忙轻轻拍了刘弗陵一下,“父皇喊你,快去!”

刘弗陵顺势站起,扑倒了刘彻怀里。

这一刻,这个幼小的孩子给了他很大的温暖。

守得云开见月明,其实母子二人也是在赌,赌刘彻晚上来不来,这下好了,赌赢了。

这可比白天在这鬼哭狼嚎地扯嗓子喊强多了,白天那是礼数,是体统,晚上那可就是走心,那感情,不一样的,妥妥的加分项。

“陛下仁德,所以皇子才会识大体,重孝道!”

刘彻听了欣慰地点了点头。

说话的人是身高八尺多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生得一副威严的面庞。

这人就是金日磾,刘弗陵不经感叹,说话真是一门艺术,什么都能往皇帝有德上面靠,难怪老爹这么喜欢你,生的好,说话又好听。

“娘,我想如厕!”

“你这孩子,父皇在这,你就...”

刘彻道,“无妨,无妨,来人,带公子去!”

“我要金大夫陪我去,天黑,我怕!”

钩弋夫人忙道,“弗陵,让侍从带你去就行了,怎可劳烦金大夫!”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我就想金大夫带我去...”

皇子有要求,金日磾自然不好拒绝,“陛下,你看?”

“你去好啦!难得孩子指着要你带去!”

“走吧,公子!”金日磾伸手拉着刘弗陵就出了殿。

第一步成功,因为总算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大夫,父皇近日形容枯槁憔悴,弗陵也是内心难过!母亲和说我你平时相伴父皇左右,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啊!”

童言,那是最真诚,没有小心思的,其他几个儿子都算计着皇帝,巴不得他早点死,现如今这个小儿子,晚上主动来给长兄守灵,刚还说了那些发自肺腑的关心之语,这些让金日磾大为感动。

“公子真是有心了!”

夸奖之余,对这个孩子也是多了几分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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