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陆铭恩极力隐瞒,但陆怀谷还是知道了陆铭恩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这让陆怀谷大失所望。
他倒是不担心眼下的事,陆怀谷相信叶云深有能力处理好这个烂摊子,可是以后呢?他不敢想象把乾海交到陆铭恩手上会是什么结果。
书房内,陆怀谷大声斥责陆铭恩狂妄自大,急功近利。陆铭恩虽然不怎么服气,还是不得不做出乖顺的模样,一声不吭地听着。
同一时间,书房外的叶云深也在小心分辨着那些游鱼一般忽隐忽现,忽大忽小的辞藻。
他很想知道,陆怀谷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再次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改变主意。
奈何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门,哪怕陆怀谷喊得再大声,叶云深还是不能抓住全部,总有一些关键的字词像小鱼一样溜走了。
叶云深难免有些着急,他难耐地动了动,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回过神。
“唔……”叶云深低呼一声,看向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霖已经从他的背后换到面前,而他也被陆承霖推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陆承霖还颇有技巧地将他困在靠垫和扶手的夹角里,令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从开始到现在,陆承霖根本没有停过,他肆意亲吻他的额角、脸颊、脖颈,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宠溺,连情到浓时的噬咬都像羽毛一样柔软,除了最后那一下。
陆承霖咬了他的耳廓,以此惩罚他的不专心。
另一边,被教训的忍无可忍的陆铭恩回了一句什么,惹得陆怀谷更为激烈的谩骂。
叶云深皱了眉,在陆承霖又要过来时举起手挡在两人之间。
有一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上。
他不想陆承霖后悔。
叶云深忧心忡忡地问:“你不知道照片的事吗?”
“照片?”
叶云深点头。
“什么照片?”
他果然不知道。
叶云深在心里叹气,如果他知道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就是……”叶云深偏过头,有些难以启齿,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张照片,特别是在面对陆承霖的时候。
“哦……”陆承霖想到了,因为叶云深此时的表情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提示,他一边用手指绕着从叶云深胸口跑出来的领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是说我在梧桐树下亲你的那张照片?”
叶云深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依旧躲避着陆承霖的注视,脸一下红到耳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叶云深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件事陆承霖就来气。
绕在手指上的领带被他猛地攥紧,陆承霖眯起眼睛,用因为刻意压低而极具磁性的声音说:“所有人都知道我亲了你,我可不能白担这个罪名。”
“可是……”
叶云深还想说什么,陆承霖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不再在其他地方费神,直接用双唇封上了叶云深的嘴。
叶云深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那天没有被靳沐阳打断,后面会发生什么。
那时的他,面对陆承霖,虽然也有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惊惧,仿佛飘在海上的一叶扁舟,不知道会被风浪推向哪里。
现在的他也好不到哪儿去,陆铭恩随时会从书房出来,他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因为被陆承霖撷取了太多氧气而手脚发软,没了力气。
突然间,书房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陆怀谷一气之下砸了杯子。
叶云深心中一惊,陆承霖也被吓到了。
虽然陆铭恩总是针对他,但他们到底是亲兄弟,骂一骂也就算了,别再闹出人命。
好在在那之后,书房里很快安静下来,没有再发出什么剧烈的声响,他也就打消了进去劝一劝的念头。
陆承霖重新低下头,在距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叶云深正陷在蓝丝绒的沙发里,艰难地喘着气。
叶云深觉得一个地方有点疼,他用指尖在唇上一摸,果然看到一点奇异的红色。
“你属狗的吗?”叶云深骂道。
他刚想报复回去就被陆承霖躲开了,陆承霖单腿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摆了摆手,笑得不怀好意,“别,要是我们两人的都破了,更说不清了。”
叶云深白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要走了。”
陆承霖意犹未尽又去拽他,被叶云深后退一步躲开。他指了指叶云深被扯开的领带,说:“乖,我帮你弄好。”
一个“乖”字好像有着某种魔力,叶云深没有再动。
陆承霖站在他的面前,帮他系好扣子,抚平褶皱,又去整理领带。
这是一个十分煎熬的过程,别说随便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肌肤,只是站在这里也足够让人心猿意马,好几次,陆承霖都有想继续吻他的冲动。
他实在难以集中精神,领带拆开了,就再没弄回去。
叶云深就知道他笨手笨脚的,不由得嘲讽了一句:“你行吗?”
陆承霖还在和领带作战,半晌后叹了口气,说:“不太行。”
不过他并不愿意就此罢休,陆承霖把领带拿下来套在自己脖子上,低下头继续摆弄。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云深已经等不及了,“算了,我先走了。”
“喂……”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在书房门被打开的同时,陆承霖迅速把领带拿下来,在手上绕了两下,藏在身后。
有那么一瞬,陆承霖甚至觉得,他手上的东西不是领带,而是灰姑娘的水晶鞋。
“如你所愿。”陆铭恩看到他,发狠似的说了一句,他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叶云深。”
陆承霖后来才知道,陆铭恩的意思是,他同意对极速耕耘追加投资。
“你好像并不意外。”当陆承霖向叶云深说起这件事时,叶云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叶云深猜想,应该是自己的那句话起了作用。
在饭桌上,陆铭恩质疑他帮助陆承霖要投资的动机,他虽然没有辩驳的余地,还是提醒了一句,“其实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在董事长面前挽回形象的唯一办法。”
陆铭恩在被陆怀谷训斥一顿后用给陆承霖追加投资的方式换取了陆怀谷对他的谅解。
他已经不是一个好的投资者,不能再不是一个好哥哥。
陆承霖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告诉叶云深这个消息,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陆承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领带,正是叶云深昨天晚上落在他的那一条。
“我终于知道怎么弄了。”
“是吗?”叶云深将信将疑。
也许是出于某种默契,今天的叶云深故意没有打领带,刚好可以让陆承霖手里的“水晶鞋”物归原主。
相比前一晚,陆承霖确实熟练了许多,他神情专注,手指颠来倒去,直到最后一下将领带推上去的时候,他才用极力克制的声音说:“拴住你了。”
叶云深怔了怔,接着低下头。他想朝陆承霖笑一笑,又因为眼睛酸酸的没有笑出来。
好长一段时间后,陆承霖脱力一般松开手,恋恋不舍道:“我们得过去了。”陆铭恩约了他谈极速耕耘的股权分配问题。
叶云深有些担心,“他可能不会轻易把钱给你。”
虽然给钱这件事已成定局,但只要陆铭恩想,他完全可以让这个过程在陆承霖身上产生出比肩酷刑的效果。
陆承霖却看得很开,“没关系,慢慢磨呗。”他甚至有些欣慰,“我还挺感谢他的,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多待几天。”
其实现在正是公司忙的时候,测试机器、制定方案、参加招标、选择外包公司,每一件都时间紧迫,一天也耽误不起。陆承霖晚回去几天意味着后面的每一天都要加班加点。所以当他让曹姐把机票改期的时候,曹姐还颇为意外。
“为什么?”曹姐问。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谈投资细节,然而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居然变成了,“我要陪一陪家人。”
曹姐深表赞同:“应该的,钱是挣不完的,虽然这边事情多,又催得紧,但是客户嘛,没了还能再找,家人就不一样了,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陆承霖听她说了一堆,终于发现她意有所指,“你好像在暗示什么?”
“怎么可能?”曹姐大呼冤枉,“我怎么敢暗示你给我们多一点带薪假期陪家人。”
陆承霖毫不意外地被曹姐逗笑了,他也和曹姐开起了玩笑,“好好好,不就是假期吗?给你就是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好好陪一陪家人。”
“不要啊!”就算曹姐再笨也能听出陆承霖的意思是要开除她,曹姐立即哭天抢地地道歉,“虽然家人很重要,但是挣钱更重要啊。”
“哦。”陆承霖十分冷漠地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曹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陆承霖不想有任何遗憾,所以向叶云深发出邀请:“晚上一起看电影吧。”
“这是约会吗?”叶云深问。
“算是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