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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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天气晴朗。

梁矜一大早是被行李箱轮子滑动的声音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色从檀木黑褪成了幽蓝。

昨天下了最后一节晚课,宿舍里就剩下一位只抢到第二天下午车票的吴若灵。

梁矜轻手轻脚地洗漱,长发缀在背后,开门去书店工作。

假期的第一天,客流量就多了起来,梁矜抱着书要侧着身体才能到达书架的另一端。

“梁矜,还好有你陪我,要不然我可应付不了那么多人。”书店的同事拿着打印好的标签贴,进店的顾客要求五花八门,他本来记得的书目就不多,查起电脑来手忙脚乱。

梁矜低头抽出一本典藏版的外文书,她冷静自持,走动时扎起的头发摇曳如花。

“不客气。”

清淡的声音配着清淡的表情,看得同事多瞧了两眼,愣神间贴错了标签,又撕下呲啦的一声,重新修正着错误,脸却窘得愈加红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斜阳的余晖盖过了书架上发着光的台灯。

书店的人潮散去,像是大海退去了浪花拍岸的潮水,留出一片柔黄而贴着贝壳的沙滩。

梁矜站在梯子上,远处群山横卧,淡云浓雾。

脚踩在最后一个台阶,木质光滑而锃亮,梁矜鞋底一滑,身体向后倾倒。

瞬时之间,她怀里还有一本夏洛蒂·勃朗特的《呼啸庄园》,和梁矜一起呼啸着风倾倒。

下重感几秒过后,一只手托着梁矜系着工作服的腰,乌黑的头发在胸膛上轻扫,让人呼吸一窒。

沈泽清的手环着梁矜,她那被系带勒住腰,夹着一层棉麻布料,是薄软的触感。

匀速的呼吸洒向梁矜的颈窝,她抽出一只手,抓着椅子稳住身形,脚四平八稳地下了一个台阶。

那双手像是攀援的藤蔓,暗暗地收紧了力气。

转了一个身,沈泽清的手撑在梯子的边缘,拇指微曲,手上的青筋像是零度界限的冬日,雪覆盖了翠绿的湖面。

“你答应要陪我,矜矜,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昨晚,沈泽清给梁矜发了两条信息,让她去西海街度过这个假期。

“我没答应,我说了要在书店兼职。”梁矜捧着书与沈泽清岔开了距离,在刚才的紧张刺激下,她的心跳声宛如直接响在了耳畔。

“你说过,放假会回来。”沈泽清将手插进衣兜,拿出的手机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大有梁矜不承认就给她看聊天记录的架势。

梁矜一噎,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除得干净,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不要这么看着我,”沈泽清低身,靠得面前人极近,唇一张一合,“我来接你下班回家而已。”

梁矜没法直视着他,一双剪水的眸子在黄昏下浅了瞳色,“我知道了,我跟你回去。”

他等着梁矜快要做完这一天的工作,说下班来接她,已经是留足了耐心。

梁矜还妄想再挣扎,“走之前我要问问店长,这两天店里需要帮手,我不一定能回去。”

沈泽清答得毫不犹豫,“不必,我请过假了。”

梁矜惊疑不定,她不确定沈泽清跟店长说了什么,他来买过书,兴许是上次交涉留了店长的电话,可他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逼得自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你用什么理由跟她请假?”

沈泽清轻柔地笑,“要回去陪男朋友,就这么说。”

梁矜气道:“你……”

“矜矜,别生气。”沈泽清敛着眸子,同人调情一般胁迫着梁矜,“你要顺着我的心意,再装作跟我没关系,我生气了你这份工作也别想要。”

梁矜没被他激怒,错开了眼神,用书掩饰起伏的呼吸。

“请问,你是来买书的客人吗?”梁矜的同事苗安推着车过来,梁矜被沈泽清整个罩住,苗安看见她,脸上礼貌性的笑不由自主地由心而发了些。

沈泽清眼神里迸出一点白亮亮的锋芒,“你是?”

梁矜的抱紧了书,“他是我同事。”

苗安顶着自上而下的压力,笑得有些木然的刻意,“原来你和梁矜认识,你好,我是苗安。”

“你好,我是梁矜的男朋友。”沈泽清拿过梁矜怀里的书,往苗安推着的两层架子上一放。

苗安哑然,他松开了推着置物架的手。得到答案的这刻,苗安觉得和梁矜接近的几分距离,顷刻化为乌有,她仿佛又和自己隔了千万道屏障。

梁矜怎么会有男朋友?

听到沈泽清的称呼,梁矜不习惯地握紧了手。

沈泽清揽着梁矜的肩,他扯唇却无暖意,“抱歉,我们要先走了。”

书店满是昏黄的光芒,地面如同垫着一层金秋的银杏叶,光笼着沈泽清和梁矜紧靠的背影,那是爱情电影的结局一幕,有情人终成眷属,氛围温馨,天公都要为他们作美。

车上,梁矜说要回去收拾行李。

沈泽清的手打了一圈方向盘,自从跟梁矜在一起后,他亲自开车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不用,院里都准备好了。”

梁矜假期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只闲着,怕沈泽清真不让她回去,等红灯的十字路口出,急切地伸出手说:“不行,我要拿我的电脑和平板。”

红绿灯上的数字漫长调动,沈泽清垂眸,指如削葱的手覆上深色的西服袖口,看着没用什么力气。

梁矜轻声道:“还有,我给你写的书法,要送给你的礼物。”

她是个聪明人,总有办法让沈泽清听她的话。

红灯灭掉的那一秒,车子启动,梁矜身下稍晃,她撤回放在沈泽清袖口的手。

沈泽清变了道,轻车熟路地往京大走,“我们回去,下次不用绕着弯说,我也会答应你。”

梁矜的手勾着黑色的安全带,沈泽清早已看透一切,她还自认为是手段高明。

“除了你说的那两件东西,不许多带,”沈泽清俯身替梁矜解开安全带,不嫌麻烦地嘱咐:“别忘了带我的礼物,去吧,注意安全。”

梁矜每次下车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家长送到学校的学生,而沈泽清一个人承担了家长的角色。

梁矜进校,沈泽清停车点了一根烟安静地等着她出来。

烟抽到还剩一小截,雾气蔼蔼,玻璃清亮,晕得沈泽清的神色朦胧。

梁矜眼见他当机立断地掐烟,挥手驱开烟雾沉郁,关上了车窗。

车座上多了一个书包,里头装着梁矜的笔记本和平板,一大一小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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