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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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矜拿牌,沈泽清撑着在她的官帽椅后面,手中一把扇子轻摇。

张明晗接了沈泽清的吩咐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可打麻将这事实在是难为他了。

看先生的意思,倒是不怕他输钱,可张明晗自己却担心在牌桌上闹了笑话出来。

一张张麻将牌掷出,梁矜的手摸了一张牌,并不急着打出去。

沈泽清在后头看戏,张明晗压力山大,万乐菱卯足了劲使出了毕生所学,要不然她还真打不过梁矜。

审时度势了片刻,沈泽清摇着的扇子一顿,似乎很有把握一般,垂眸将要启唇。

“等等。”梁矜拎了桌边盘里樱桃细长的茎,展开手掌让沈泽清拿去吃,“围观的长辈不能作弊,我们要闹的。”

青天大老爷啊,万乐菱头也不抬,但十分同意地应和道:“对,小舅舅你不能帮着作弊,张秘书替你打呢。”

沈泽清拿过樱桃,没想过自己还有被人哄着的一天,而且哄他的还是梁矜。

瞧见小姑娘没有他提醒的前提下,照旧打出了那张牌。

沈泽清舒展着眉头,将樱桃吞在口中嚼碎,丰沛的汁水溢出绛色,浸染了狭窄的唇缝。

他抿紧了殷红,手中的扇子一蔽,唇碰了碰梁矜的耳后,“很甜。”

柔和的一个亲吻,隐秘得连啄吻声都没有。

团扇收回,沈泽清若无其事地围观牌局,落坐在女孩的后头。

梁矜忍住手指将牌推倒的冲动,有点粘滞耳语不清不楚,她扫了一圈牌仿佛是被乱了阵脚。

万乐菱见牌桌许久没有动静,先声道:“怎么了梁矜?到你了。”

梁矜打出一张,解释说:“你们打得太厉害,一时不知道怎么出牌了。”

张明晗感叹梁小姐当真会恭维,他这边都忙得焦头烂额,梁小姐打得轻轻松松,居然自谦说他们厉害。

万乐菱顿感信心十足,这么观察下来,她这局十有八九能胡牌。

沈颂年不如从前在社交场合上那么开朗,对面本来姿势随意的手分明是紧了紧,他刚才的目光大多所落之处是梁矜笑着去用樱桃堵沈泽清的嘴。

也只有她了,敢这么跟他小叔叔肆意妄为。

沈颂年略过一张西风,反手却打出了另外一张。

梁矜没吃没杠,让了牌出来。

万乐菱于是气势盛大地一杠,整齐地牌面推倒在桌面上,朗声几乎要激动地叫出来,“我胡牌了,小舅舅您可得多给我点。”

张明晗眼疾手快地推了乱七八糟的牌,长舒一口气,输了好,输了好,总算是结束了。

洗麻将的声音哗哗响,沈泽清回自己的小辈说:“给你打卡里。”

可不是牌术精进了,都学会给人让牌了。

万乐菱周围的长辈,哪个比得过小舅舅财大气粗,她今儿来这果然是来对了,平时的孝敬没白费。

“谢谢小舅舅,谢谢小舅妈维护比赛公平。”

万乐菱历来嘴甜,叫得梁矜打了个激灵,“快别说了,学姐。”

她们这种就属于各叫各的,梁矜叫万乐菱学姐,万乐菱叫梁矜小舅妈。

张明晗忍俊不禁,显得一直打牌没说话的沈颂年像是手机里出牌的人机。

打完牌局,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赢了沈泽清的钱,张明晗也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初夏的天色暗得晚,万乐菱要去厨房叫一道想吃的菜。

沈泽清由着她去,万乐菱问:“梁矜,你有没有想加的菜?”

梁矜被她拽着,小跑了几步,“没有,这里的菜我都喜欢吃。”

沈泽清掀了掀眼皮,打发万乐菱说:“你自己去,晚饭都是梁矜爱吃的菜。”

万乐菱刚想为梁矜鸣不平,她说都喜欢吃,也太好说话了。

“哦,好。”

万乐菱低着头踩着青石板去找李丽云,原来只有她好说话而已。

梁矜走到凉亭里,手绕到脑后扎头发,手腕上的一根发绳没来及用上,戴着的一对珍珠耳钉掉下去一只。

骨碌碌滚了一圈,脆弱的珍珠摔到地上还裹着一圈尘土。

梁矜忙放下头发,她穿了一件蝉翼月白旗袍,手提着裙摆要蹲下去捡。

一只手赶在她蹲下去之前捡起了那只珍珠项链,省得梁矜费力地下蹲去捡石砖上的东西。

下一秒出现的脸是沈颂年的脸,梁矜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沈泽清的手。

“给你,应该没摔坏。”

梁矜接过去,下意识说:“谢谢。”

湖水一般的沉寂,梁矜不知与他聊些什么,拿起珍珠耳钉在凑在倾颓的日光下查看。

颜色没有错位,也没有划痕,灰尘蒙上去,黯淡了几分珍珠的月华光泽。

沈颂年沉思,与梁矜对视,开口问:“这是小叔叔送你的吗?”

梁矜点头,“嗯。”

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看得竟然十分精准。

“难怪,”沈颂年的心境忽然像是落日楼头里的断壁残垣,语气都跟着悲凉起来,“难怪,你如此珍贵一个物件。”

他了解中的梁矜绝不是这个样子。

梁矜同样心惊一瞬,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心空,她想不明白。

沈颂年同样也惘然,他先喜欢的梁矜,可她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过自己。

沉稳的身形上前,沈泽清枯寂的目光望过去,到那枚经了沈颂年手的珍珠耳钉上。

梁矜的指尖微颤,说:“它掉地上了。”

沈泽清吸了口烟,灰烬落在石面上,“掉在地上,便不干净了,扔了吧。”

“不要,我不想扔掉。”梁矜不愿意,攥着耳钉在手里。

他说不要就不要,简直冷漠无情,梁矜像是故意跟沈泽清置气一样。

沈泽清什么都有,也什么物件都不用珍惜,疑惑问:“为什么不肯扔掉?”

梁矜要是喜欢,他能找出无数一模一样的耳钉给她。

梁矜分外固执,同沈颂年一起,不说话,像是受到训斥的孩子。

沈泽清默然,腾出手来,从衣袋里掏出叠起来的手帕,展开。

梁矜以为他要夺走手里的珍珠,沈泽清生气的时候,常常只会为所欲为。

沈泽清拉过梁矜背在后背的手,撬开贝壳一样撬开女孩钳住的手掌,“给你擦擦,担心什么,你非愿意要,我有什么办法。”

贝壳里的珍珠被沈泽清撬走,梁矜的手心圆形的深陷凝聚了血液,嫣红仿佛破皮而出。

沈泽清先去擦梁矜的手心,接着擦干净那颗珍珠,早知道是个麻烦东西当初就不该给她。

灰尘拭去,珍珠也光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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