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讨价还价
“阿姊，不能答应。”罗苒苒的声音忽地响起。
“苒苒！”罗芃芃抬头看去，罗苒苒正站在墙头，伸着双手大声制止着，旁边还站着一个……那个姓沐叫什么帆的小子！
“苒苒危险，你别摔下来。”罗芃芃不急问妹妹为何会与月竹谷的弟子在一起，见罗苒苒焦急的神态赶紧伸手制止道。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命案现场？她的同伙就是你！”能无声无息从高墙上接近自己的人定然身手了得，丛权近些年养尊处优，之前的本事早就丢的差不多了，见到沐云帆之后当即高呼护卫。
“稍安勿躁，我要是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我说几句话你听过之后再做决定如何？”沐云帆笑道。
“你们来了很久了吗？”罗芃芃擦了擦眼泪疑惑道。
“阿姊，呜呜，他威胁我不让我出声，要是我说话的话，他……就不帮我们了！”罗苒苒见姐姐抹泪，忍不住也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
姐妹俩隔空相望，互相抹泪。沐云帆先带着罗苒苒从墙上跳下来，姐妹俩相拥而泣，衙役也很快将三人围了起来。
沐云帆跳下来之后，丛权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但月竹谷的门人现在应该都在悦来客栈休息，怎么会单独出现一个年轻弟子？这小子衣衫干净，没有半分血迹，瞧着倒不像是凶手。丛权看着身边的五六名随行衙役，心中稍安，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小子，你从围墙擅入凶案现场，意图刺杀官差是何居心，快快招来。”手下人自然没有丛权的眼力，得到示意后，其中一名衙役当即挥刀喊道。
“我有办法让你‘轻松’破了这个命案。”沐云帆将“轻松”二字咬的重了些，掸了掸衣服，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个小屁孩……”
“哎，你们先退下。”丛权制止了手底下人的叫嚣，挥手让他们退了数十步。
“你有什么法子？”丛权见对方不说破自己身份，自己也装作不知，循着他的话问道。
“最迟不过后日，城主大人就该前往黎月城，回来后大概也要几天以后了。”沐云帆笑着说道。
对啊，再有几天就要到五峰会了，城主定然会前往参加，到时候只要打点一下徐都尉事情就能解决了，刚才着急忘了。不过，罗芃芃没出现之前或许是个好方法，但是现在有了她这个免费的筹码……
丛权眼睛一亮，但随即眼珠一转，摇头说道：“那又怎样，即便没有城主大人盯着，我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能了结此事。”
“这件事她们会出钱找到真凶，你到时候负责结案就可以了。”沐云帆指了指两姐妹说道。
“她们？呵呵，她们出钱就能查到凶手，哪里还用得来问我？”丛权冷笑一声。
“人没找，钱没出，事情自然办不成，这道理丛大人你比我更明白吧。”沐云帆看着丛权的眼睛说道。
“你认识我？”丛权皱着眉问道。
“认不认识并不重要——封仙阁的本部就设在豫州，这凤悦城里应该能找到他们的人吧。”沐云帆没有告诉丛权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而是直入主题。
九州修士崇高的地位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修士们的行为只要符合门派的规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所以在修士恶意伤害凡人的事件频繁发生后，封仙阁便应运而生了。
封仙阁见名知意，但想要封住修仙者，可不是靠着拳头和舌头可以做到的，他们至少也要会“仙法”。
最初建立的时候异常艰难，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背弃修士阵营的人，但最后还是建立起来了，只不过，人员的水平参差不齐，传闻最厉害的也不过金丹境界，约束的不过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小门小派罢了。
封仙阁成立于武朝，在武朝消亡的十年时间以来，日趋没落，只能接一些镖局帮派的营生度日，九州之内所有的分部都一样。
丛权明白了沐云帆的意思，他将目光从沐云帆的白牙上移开，转到旁边的姐妹俩的身上，不屑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觉得她们出得起那么多银子吗？”
罗芃芃虽然听过封仙阁的名号，但是从未与之打过交道。并不清楚两人的想法，只是被丛权轻蔑的神情一激，便将罗苒苒随身背着的包裹举起，对沐云帆说道：“六十两够了吗？”
罗苒苒瞪大了眼睛瞧着姐姐，她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怪不得背的死沉，死沉的。
罗芃芃走的匆忙，来不及换银票，所以都是零碎的铜钱和银子，她们姐妹俩所有的积蓄都在这了。
“呵呵，我怎么确信你们出了这个门之后，不会直接逃走。”丛权坐回到石凳上，跷着二郎腿半笑不笑地审视着三人。
从这名月竹谷的弟子的处事来看，是个玲珑活络之人，那事情就好办了，谈价格！
“接着。”沐云帆朝丛权扔过一个青色的口袋。
“这是什么？”丛权小心接过问道。
“复扁丸，每月十五，子正，服用持续一年便可炼精化气。”沐云帆解释道。
复扁丸？这倒是新东西。丛权听过沐云帆解释，打开袋子从中倒出了数粒红色药丸，嗅了嗅，有股清香的味道。这小子年纪不大，修为不高，不会是来唬自己吧，盯着沐云帆的眼睛问道：“你这不能是假的吧？”
“炼精化气而已？这东西对于筑基期的弟子来说一点用都没有，难道这东西还有假的？豫州的修士连这都骗？那这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炼道为一的丹药岂不是给你，你都不敢要？”沐云帆又掏出一个药袋在手里掂了掂。
“你的样子可不像筑基。”丛权上下打量着沐云帆。
“你觉得能在城中单独行动的弟子，修为会低于筑基期吗？‘天月狐’的名字你都没听过？哼哼，再等段时间吧，这名字总要响彻九州的。”沐云帆啧啧道。
修士虽然在九州稀缺，但修道成仙这件事并不神秘，九州之中尤数豫州的散修最多，神啊，虚啊，道啊的没少听，常见的灵丹妙药丛权没少买，但多假少真。
一些养生健骨的丹药对于修士来说可能聊胜于无，但对于凡人，尤其是底层的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丛权见沐云帆说的流利，解释合理，心中已经信了六七分，但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若沐云帆最开始就拿药换人，他能笃信对方纯良无知，但显然他很狡猾，这家伙不是自称天月狐吗？
“一年？这袋子里只有六七颗，根本不够一年的份量。”丛权将药丸塞进袋中，掂了掂询问道。
“当然不够，想要完整的……”沐云帆朝丛权搓了搓食指和拇指。
呵呵，果然如此。丛权冷哼道：“小兄弟，你似乎把身后的两人忘了。”
“我与她们的渊源并不大，你手上的一半就足够顶她们俩的了。”沐云帆摇了摇头。
“听见了吗？人家不是为救你而来，是为了卖货的。”丛权对罗芃芃和罗苒苒笑道。
“你……”
“我什么？我第一天来豫州，我们认识吗？我是出于好心罢了，再说我已经给你们交了赎金了，你也看到了，这家伙贪得无厌，我又不做赔本的买卖，那也只能这样了。”沐云帆打断了罗苒苒的指责的话。
“喂，姓丛的，要下雨了，药还我，我要回去了。”沐云帆转身朝丛权讨药。
“呵呵。”丛权只回复一声冷笑。
“弟子私售丹药自然会受到惩罚，这药你不给我，我也不会硬逼着你交出来，可是没有我的医嘱，你确信敢吃吗？方法和禁忌你知道吗？食用前需要做什么准备，食用后需要做什么补充你知道吗？”沐云帆朝丛权摇了摇头，眼神犀利地补充道：“你不知道。”
“你自己说了一个炼精化气的丹药，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丛权反驳道。
沐云帆听完丛权的话点了点头，回头朝姐妹俩摇摇头，不再多言，迈步就走。
“站住！”丛权起身叫住了他。
沐云帆转身笑着缓缓说道：“贩卖丹药是会被罚，但丢了月竹谷的脸面罪责更大，丛大人当真要动手吗？”
丛权与沐云帆对视了一会，将手从刀柄出移到了胡子上，缓缓道：“你要多少？”
沐云帆朝丛权伸出了一只手掌。
“一个药方你就要吞五十两？哼，真当我丛权不识数？把你手里剩下的半袋药一并给我，我给你三十两。”丛权盯着沐云帆左手的药袋说道。
“不行！”沐云帆摇了摇头。
“不行？那我就从她们身上取五十两买你的药方！”丛权大手一挥，指着罗芃芃手中的包裹威胁道。
罗芃芃没有言语只是眼神充满悲愤地看着沐云帆，罗苒苒更是气的哭出了眼泪。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不是你们修士常说的吗？”丛权在旁劝道。
“呵呵，修士可从不信佛。——罢了！亏本的买卖仅此一次！给我拿纸笔来。”沐云帆将手中的丹药扔给丛权，走到石凳上背对着众人坐下。
“来人，给我送纸笔来！”
“服药之前需净身一日，服药期间需忌酒、忌色，且服用之时必须在月光之下，每月十五服用，五心朝天，端坐两个时辰，一年之后药物用完，还需在月光之下净身七日。”
“这么麻烦，还不如不吃。”罗苒苒在旁边瞧着沐云帆写的药方小声嘟囔道。
“小崽……小孩子知道什么！”丛权看在沐云帆的面子上，没直接骂出来，低声训斥了一句。“不过这药要服一年，岂不是一年不能喝酒和……嘿嘿，这能不能通融一下。”
“若修行像做官一般可以到处通融，岂不是所有人都修仙了，半点不能违背，否则前功尽弃，莫怪我没有提醒你。”沐云帆懒懒地说道。
“好了，具体就是这些，时间也不早了，三日后，你去封仙阁解决你们的事吧。”沐云帆交代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嘟囔道：“这叫什么事啊，来来回回我成吃亏的那个了。”
丛权没想到这件事还能弄出意外收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瞧见罗氏姐妹在旁边没有第一时间跟在沐云帆的身后而是停在原地，便走过来笑着说道：“有人带你们走，你们还赖在这里？怎么，想通了？要留下来当少奶奶？”
丛权眼神毒辣，看出罗芃芃对于吴应海一家很是在意，放她们出去奔走也能为自己省下银子，何乐不为。
“这里的人什么时候能下葬？”罗芃芃皱着眉绷着脸问道。
“下葬？嘿嘿，那就的看你们姐妹的了，凶手抓不住，他们就是全身生蛆也得在这待着。”丛权故意将事情夸大，就是希望能让姐妹俩有紧张感，别拖沓，能尽快结案对他也有好处。
老吴家估计人都死了，等晚上的时候将地契什么的搜出来，隔段时间转手一卖，又是一大笔银子。这种事本身就难遇到，而且得的银子丛权只能分一点，所以他才要往上爬。
罗芃芃听完之后，也不多言，带着妹妹转身就走，丛权在身后警告道：“你们俩最好别动歪心思，你口袋里的那些钱那是我留给你去做事的，你敢不出力，到时候我要你好看。还有别想着跑，出了凤悦城可不代表你们就是自由的了。”
罗芃芃带着罗苒苒挑着担子，跟着沐云帆走出了吴宅来到旁边的巷子之后，放下担子，大哭了起来，罗苒苒抱着姐姐也呜咽着，姐妹俩哭作一团。
两盏茶之后，罗芃芃擦干了眼泪，带着妹妹恭敬地对沐云帆深鞠一躬，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沐公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罗芃芃感念在心。”
“有两件事需要告诉你们：一、吴应海一家应该还活着，”“什么！”“听我说完。二、不要去找封仙阁的人，带着银子往南走，最好去荆、扬二州，北方的多车马，即便你们能躲得过丛权，也躲不过万家。只有向南，方才能重新生活，最好今晚就出发。”沐云帆一边说一边将方才从丛权手中得到的三十两银子塞到罗芃芃的手中。
卯时诗人酉时作家·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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