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闻不在意她的姿态,只一味想着,她的脸果然是暖的。
“嗯。”
他的手顺势划入颈后把玩,带有薄茧的食指似不经意蹭过耳垂,引她轻轻颤栗。
姜念里头就只有小衣,谢谨闻再摸,就要把她外头披的衣裳勾掉了!
她也不想顺应男人莫名其妙的兴致,正要抱住他的手说几句软话糊弄,谢谨闻自己就收手了。
“明日,你将它移到院子里吧。”
姜念直起身子,回望男人,“我吗?”
她白嫩的指尖收着力道,戳弄上头的新叶,“可我每日清早就回去,怕是做得心急,反倒毁了这树苗。”
“你这几日回不去了。”
姜念伸出的手腕一僵,眼皮跟着跳了跳。
“大人的意思是……”
谢谨闻的眼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缓声解释:“今日你走之后,萧家大房父子紧跟着就到了。”
姜念并不清楚宣平侯有几个兄弟,一如她先前不知侯夫人与谢谨闻是一对姨甥。
“他们在,我就不能回去了吗?”
这其中内幕不好解释,谢谨闻“嗯”了一声算是揭过。
姜念不安道:“可我原先住在侯府,往后若是消失了,岂非落人口舌?”
她不是怕名声难听,是怕谢谨闻将自己彻底圈在听水轩。
瞧见她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外衣,谢谨闻伸手捏过来,裹进自己掌心把玩。
“侯府来人时便对好口风了,就说你去道观祈福,半个月才能回去。”
谢谨闻办事一直很利索,上回为了光明正大赏东西,就做过一出狸猫换太子。
可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并不好。
“怎么了。”
她垂着头不说话,男人手上动作停顿,只是仍旧攥着她手腕不肯松手。
姜念摇摇头,微微上挑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显得单纯又无辜。
“大人,我有些困了。”
谢谨闻唇边透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圈着她的肩走向床榻。
什么都好,就是稍微瘦了些,见骨之处显得太单薄。
谢谨闻入睡前想,这几日要让她多吃一些。
夜半三更,房中烛火全灭,唯独虚掩的窗台漏进几寸清幽月光。
姜念根本睡不着。
重新回到听水轩,许多事都变了。
尤其,她能隐约感觉到,谢谨闻喜欢自己。
只是他这人太拧巴,感情也没有那么浓烈,或许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听得她忧心更重。
两年以后,谢谨闻真的会放她嫁人吗?
还是说,只是上位者玩弄人心的手段。
姜念想了很久意识才逐渐模糊,第二日毫不意外地起晚了。
雨声繁杂敲落在屋檐,正值入夏时节,最后的春雨分外缠绵。
姜念也不好出到听水轩外头,穿了中衣百无聊赖趴在窗台边,继续拨弄那枝幼苗。
“今日下雨了,等天晴的时候我再把你移到院子里吧。”
同这绿枝说了会儿话,她直起身子想去找碧桃,结果小丫头正好推门进来。
“姑娘总算醒了。”
她取了一身衣裳过来,“那位梧桐姐姐说,往后我可以在内院伺候姑娘,咱们这是不回侯府了吗?”
姜念道:“就住半个月,萧家大房父子回了侯府,怕是人多眼杂不方便出来。”
碧桃点点头,看见房里的花梨木雕竹节大床,她先是怔了怔,随后才蹑手蹑脚将衣裳沾在床边。
“说起来,”她四下没望见人,凑近姜念道,“韩公子被送回家了,您知道吗?”
“我知道,说是摔断了腿。”
碧桃一脸神秘,又问:“那您知道他是怎么摔断腿的吗?”
姜念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轻轻摇头。
“就前日夜里,他一定要来院子里找您,好不容易被几个姑姑劝住,他又贼心不死想翻墙进来。”
韩钦赫本就怀疑自己,这倒是他的作风。
“然后呢?”
碧桃憋着笑,“然后素琴姑姑出主意,放韩公子先爬上墙头,她们再把人打下来了。”
“噗——”想到那场面,姜念根本忍不住。
“是吧姑娘,这也太好笑了。”
结果便是这两人笑成一团,好一会儿姜念才缓过来,手肘抵一下她的手臂,“行啊碧桃,如今消息这么灵通?”
“还不是世子给的点心好使,那日我在内院分了一圈,如今府上姐姐们见我都是有说有笑的。”
姜念点点头,对碧桃在人际来往上的长处很是认可。
至于韩钦赫,她暂且不去想了。
在谢谨闻这里能否明哲保身都是未知数,看当日舒太后的声势,虽不至于对自己赶尽杀绝,却也绝说不上喜欢。
姜念不是个畏难的主,但在这种男女间的事情上,她是最晓得知难而退的。
谢谨闻这种人不是争一争就能争到的,他与舒太后之间有一个小皇帝绑着,自己却只是个供他解闷取乐的玩意儿。
男人或许会一时头脑发热,但能长久绑住他们的,必定是利益。
有什么值得谢谨闻抛弃他的皇帝儿子,反过来选择自己?
姜念摇摇头,将衣裳穿戴整齐,等待雨势放停便对碧桃说:“陪我去见采萍姑姑吧,她是我娘身边的故人。”
在听水轩住几日倒是有利她查案,不过采萍姑姑那边还得花心思劝劝,不好强人留下。
她打了一路的腹稿,结果刚走到东苑,就看见几个陌生人聚在那儿,有老有少。
“那些是什么人?”
碧桃摇了摇头,她连采萍姑姑都不认识。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是朝她们站的,眼光触及姜念时,很明显顿了顿,随后才立刻移开望向身边中年女人。
采萍远远望见了她,忙让几个孩子站好,对身边男人道:“这便是我原先主子的女儿,姜姑娘。”
男人看着还算敦厚,略显局促地与她寒暄几句,招呼着几个孩子喊人。
女孩儿胆子小些,扒拉着大哥的衣摆躲在男子身后,只探出一颗头。
“小妹性子内向,请姜姑娘见谅。”
他抬手朝人作揖,姜念便想起采萍姑姑说过,这大儿子十分争气,十七岁时考中的秀才,今年就要赴秋闱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