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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筝舔了舔唇边,缓缓睁开泛红的眼角,汪着水雾地望向他,声音软软的,「皇叔,就这?」

明辞越:……?

他真想把天子就地摁在这茫茫雪原里,地为榻,天为被,就着耳边说尽下流昧色的话,为那瑟瑟发抖的寒意之躯点上一把火,让他知错,让他求饶,让他喊出声,喉咙喑哑,眼角泛红,双脚发软。

只有这样,他那颗阴沉卑劣的心才敢确认,高高在上的圣上,真的属于他了。

甫一察觉到自己那般难堪可怖的想法,明辞越眸色一暗,忙撇过视线,强令自己不要再盯着那唇,喉结滚了滚,将跃起的情绪压制到极点。

半晌才缓缓开了口,声音依然哑到不行,「等你下次酒醒的时候再说。」

「为什么?」

「因为我惹不起小疯子,怕疯子醒过来,忘了就离开了。」

纪筝扁了扁嘴,心口非常一致地道:「朕没醉!」他顿了顿又道,「比如,朕知道亲吻是两个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明辞越缓缓点了点头。

「那朕与皇叔是可以做这种事的人吗?」

明辞越神情突然僵住了,一下子,连带着小天子周身的奶香味都变得苦涩极了,苦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艰难地开了口,「没有旁人,只有你我的时候。」

「只有你我的时候,我们不当皇帝和臣子,也不当侄子与叔叔了好不好?」

「圣上说好……就好。」

那究竟当什么?明辞越不敢问,更不敢奢求答案。哪怕只是这样,也挺好,

纪筝还在摇着头自言自语:「你放心,跟了朕不会让你吃亏的,朕从不白.嫖主角,总有一天朕会以天下山河为证,给你位子的。」皇帝的位子。

「好。」明辞越淡然,权当听不见后半句,自欺欺人地把位子曲解为后位。

他的声音重得仿佛积蓄了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却又克制成了几个字,「那臣谁也不娶,只给圣上打下天下山河,等着圣上娶臣回宫。」

「想得美。」纪筝很不客气地轻哼了一声,「那么累,凭什么只用朕娶老婆,你不用?」

明辞越轻声:「若是圣上对臣一直这般坦诚就好了。」

这样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再也不用,再也不会偷听圣心,干扰帝星,那种对天子心声难忍,难掩的欲求也可以尽数得到释放,得到满足。

天子的心声,将会永远独属于他。

可是……明辞越淡然道:「醒来了,一切又会照旧。」

「那趁着没醒。」纪筝趁明辞越还没反应过来,撩开了他脖颈间的毛领,学着他昨晚的样子,一口啃在喉尖上,留下了酒香奶味相融的一圈牙印,「朕给你戳了玉玺章,朕若敢不承认你,你就拿着这个让朕对你负责。」

明辞越喉咙深处逸出了少许声音,一把摁住他的身躯,隐忍半晌,「不要动。」

纪筝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跨坐在那里,乖巧地缩起来一动也不动,静等着那处反应消弭变弱下去。

明辞越猛然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间,吸了一口,带过的凉风划过他裸露的肌肤,「圣上很香……是奶味的。」

「唔……」

「不对。」他蓦地警觉,「来人了。」

纪筝还未开口,远处忽然又是无数马蹄声,那驮着假物的马本就没能把他们引多远,武安侯一行人又追了回来!

这里根本无处可藏,两人衣衫皆是有些凌乱,红痕还在,更加不好解释为何要突然加速逃跑,又跳马藏至此处。

武安侯的靶子,是明辞越。

马蹄声仿佛试探似地向这块巨石逼近。

一点,一点。

一皇帝,一亲王,一侄子,一叔叔,这莫大的朝廷秘事,皇族丑闻就要在这皑皑白雪之上被人扒干净了,赤.裸裸地公之于众,任天下品评,臭名流世,成为坊间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

纪筝的心跳猛地被吊到了极点。

明辞越将自己外氅盖在纪筝身上,要抱他起来,反被他一手拉下,制住不动,「不管了,你一口咬定是被朕逼迫的,一直以来对你用强的,待朕回宫中便下旨要征你为妃,定会有无数大臣对朕更加不满,为你上奏请命,这样,这样……」皇叔就可以顺利夺位了。

纪筝的话还未说完,山坡之下静默已久,训练有素的士兵队列们不知是谁领了头,爆发出一阵混乱欢呼声,一个个散漫地随意乱逛,唧唧喳喳吵闹乱作一团,远处看起来甚至像是动乱的势头。

武安侯猛地剎住马蹄,高声呵斥底下的队伍高.官,可这呵斥毫无作用。

北大营的军权几乎是武安侯的命根子。

他看了看不远处几块可疑巨石分布的半坡,又看了看底下的军营,两相权衡之下,一咬牙,掉转马头冲下了山坡,只命几人在附近四处继续追寻。

「没有被发现?」纪筝几近颤抖着声音问明辞越。

明辞越帮他拭了拭后颈的冷汗,安慰道,「谁也不会发现,谁也不会知道。」

「谁也不会发现。」纪筝小声跟着他重复,「只有我们,偷偷的。」

可随即,他的目光越过明辞越的肩头,望到了石头后干净雪地上的一排马蹄印,以及马蹄印旁被人写下的,不大不小的字样,「十五」。

表情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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