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咱俩断后的!!」宣将军皱了皱眉,沖他使了个眼色,「圣上还在这儿送行呢,咱们先走了像什么样子?!」
璟王殿下真的……老光棍了,一看就是不懂怎么看人眼色,怎么哄人的。
宣驰风真的是好心,见他二人之间气氛不对,想临走前多创造点机会,让他二人说说话。
「既然今日圣上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整装而来,要不……」他挠了挠头,「圣上与我们一同过了越云关,再遣士兵送您回来,路途也不远,那边风景……」
纪筝强扯出笑容摆了摆手,一言不发,憋着气,闷着头转身往回城的方向走。
宣将军还在后面:「圣上别急着走啊,这不还没说几句话……哎,你快拦拦圣上啊,圣上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啊!」
明辞越也没说什么,自己翻身上马,经过宣驰风身边,一鞭子抽在他胯下的那匹棕色老马屁.股上。
老马经不住吓,猛然一撂蹄,咴咴一阵嘶鸣,朝着西北方向东倒西歪地奔了出去。
「明辞越,我g……!」宣驰风惊慌失措地拉缰绳,叫骂声被北风吹得七零八散。
纪筝还没来得及回头,身边疾风一闪,他就被人拦腰劫上了马。
「明辞越!」他侧坐在马背上,只能搂紧身后人的脖子勉强挂住自己。
即便两人贴得紧,纪筝仍觉得自己的声音散落在寒风里,他贴着明辞越的脖颈,喊叫,白气扑在了玄色锃亮的铁甲上,「干、什、么、去!」
「干点不能当众做的事情去。」明辞越一手把着缰绳,一手搂着他,声音依然很稳,随着马背起伏拍打在他的耳畔。
半炷香的功夫,纪筝脚尖踮着颤抖着,背顶着树干,挂在明辞越的身上,脖领间那露出的一丁点小脸颊粉透了,他张着嘴,喘着粗气,融到寒冷的空气中,都成了一团团白色的云雾。
明辞越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安静如常,只视线向下,盯了会儿身前人起伏的小腹,若有所思。半晌,不带任何语气陈述道,「圣上这个样子,大约抱不了女人。」
纪筝气得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一张嘴就发现这人还穿着玄甲,要是刚才真一口下去,恐怕牙就要粘在铁甲上了。
他只当明辞越也会开玩笑了,没觉察出他情绪的不对劲。
锦盒是一直被明辞越贴身放在怀中的,此时拿出来还带着他的体温,一打开,里面也是暗红色镶玄边的锦袍,窄袖右衽,是大燕衣制的一款男士婚服,低调平常却又奢贵不凡。
「这是……?」纪筝伸手摸了一把。
「是原先圣上赠予臣的那件婚衣,找常晴做了小款,昨夜深夜才完工。」明辞越点了点头,他微微一阖眼,赵太傅方才那句话就窜入了他的脑海里。
【「不如做他的将帅,做他的支撑,你才可能是他的唯一。」
「他是帝王,还年轻,他一生会有多少位后,多少个妃,多少子嗣?」】
「唯一」这个词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力,以及不确定性。
他的小圣上那么好,有那么多人觊觎也正常……不过他不敢想不接受不允许,真不如锁起来,囚禁在凤栖台上,做他一个人的小凤凰。
明辞越抬手揉了揉眉心,「圣上说的,黎婴婚书上给臣的条件,您允诺给臣双倍?」
纪筝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心生不安,「是……啊。」
「黎婴允诺给臣一个孩子。」
纪筝差点咬舌自尽。
「说笑的。」明辞越淡淡笑了笑,稍稍驱散了面容上的倦意。
他侧目看到日头已经爬过了山坡高高挂起,便挑开了话题,「迎臣归京的那日,圣上就站在城门上可好?臣远远就能看见,若着龙袍,圣上便依旧是臣的圣上,若着婚服……臣便接你去入洞房。」
就这样吧,把选择权交给他的圣上。
「入洞房」三个字从明辞越口中而出,也化作了朦胧白雾,喷薄在纪筝眼前,朦胧了他的视线,潮湿了他的唇瓣。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明辞越伸手开始从他的肩甲往下扒,一层一层,把到胸甲,腰腹甲,慢条斯理,将他整个人,犹如熟透的虾,一点点剥出来。
「皇叔……」纪筝慌了,红了脸,咬紧唇,「这里……不行。」这里还是野外啊。
明辞越抬眼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唇,平静问:「什么不行,哪里不行,还请圣上明示。」
手上依旧在一住不住地继续剥玄甲。
「什么都不行……哪里都不行。」纪筝觉得自己的脸熟得冒白气。
等明辞越终于将他全身的甲冑都剥完,只剩内里锦衣,又用自己身上的兽皮大氅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纪筝才反应过来。
皇叔这是早看透了他的计划,要防止他穿着玄甲,混进军营!
「这些,臣先收走了!」明辞越跨在马上,莞尔。
纪筝飞快起身要抢,明辞越却忽地从马上弯下腰来,以吻封缄,带着老茧的指肚摩挲过他柔嫩的唇瓣,依然是平淡而温和的目光,嘴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
纪筝再挣扎不得,恍惚着,靠在树干上,在白雾朦胧中,软着腿脚目送着那黑马驰远。
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叔说了什么。
「欠亲。」
第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