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听到张潭波的话愣了愣,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他,问道:“意思是世锦赛结束后,休赛期我们就回华国呆着吗?”
“是的。”张潭波点头道。
张潭波看着两个小孩,在心里算了算日子。
时妤他们四个人去蒙特利尔外训也有这么久了,甚至是从去年的休赛期就开始去了,一直到这个赛季结束。
相当于,上学年直接请了个大长假啊。
说来,几个人自打进了高中,好像是经常往外训练和比赛,在学校都没待多久。
在学校板凳上,屁股都没坐热呢,人就已经飞外面训练去了。
想想,张潭波还是有些愧疚的。
都是半大的少年,同龄人都还在学校感受校园生活的美好,他们就已经开始在外担其另一份责任。
都还没好好享受一下他们自己的校园时光。
张潭波回想起他在几个人这个年龄的时候,虽然也会忙着训练什么的,但情况和现在还是有些不一样。
至少,他的高中生活算是比较完整的。
除了赛季到处去参加比赛,到国家队集训之类的,就是晚上才在俱乐部训练。
平日里的话,还是正常和老师同学们待一块儿。
青春四溢的高中校园,教室里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操场上一道道奔跑的活力身影。
还有一到了下课时间,就蜂拥而至小卖部的场景,还有……
张潭波依稀记得,他当年读书那会儿,贼皮,班上最能闹腾的小孩。
经常中午午休的时候,就抱着自己的足球,拉上李勇秉和隔壁班几个同学一起跑操场上踢足球去。
那段时间,老师只要一在教室看不见他们,就直接拿着教鞭,大步一迈,迈着矫健的步伐就往操场去逮人。
然后你就能看见,一个老师扯着个大嗓门就追他们屁股后面喊,“张潭波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跑操场上来踢足球,快给我回教室”。
通常后续就是,他们几个人轮排站在教室门口。一到午休结束,同学们都从教室出来,就能看见一排穿着球衣,靠墙站着的大高个。
一看就是被老师罚站的那种,“鹤立鸡群”的不行。
路过的同学一般还会偷偷瞄他们几眼,再加上那个时候张潭波他们早就入选国家队成运动员,也算个校园名人了。
那齐刷刷一排小伙子,俨然成为每次午休结束后,最亮眼的那道风景线。
关键是张潭波那个时候也有病,青春期中二病。
老觉着自己可牛逼了,别人都在教室午休的时候,拉上自己的兄弟跑到操场上踢足球,是在肆意青春,挥洒热血,牛逼的不行。
但其实,就是青春期中二少年,张潭波后来再想想,都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这都可以成为他人生的一段黑历史了。
张潭波当时还不要脸的觉得自己就是被冰舞挖掘的太早了,不然说不定,他现在就是一名为国争光的足球运动员了。
就,可惜了可惜了。
现在想想,还是读书好。
不过,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他也从少年运动员变成了中年教练。
从当年的一枚翩翩少年,变成了如今的胖大叔。
想想,张潭波还是有些感慨的,这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这不,都快把他的英俊帅气给磨没乎了,就剩下沧桑和小啤酒肚。
“那意思是我们2016-2017的赛季还会去
蒙特利尔外训吗?”时妤看着沉思的张潭波问道。
张潭波连声道:“去啊,当然得去。而且明年的世锦赛重要的不行,关乎着18年平昌冬奥会我们华国冰舞的名额呢,你们可得好好加油啊。”
而且,要是不出意外,下个赛季,杨冉他们应该也会跟着时妤他们一起出去外训。
毕竟,芬兰花样滑冰世锦赛,可是关乎着冬奥会名额,不能马虎。
看着时妤和喻昕乖巧点头的样子,张潭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当然啊,你们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了。有句话叫‘劳逸结合’,休赛期回学校了,该玩该享受校园时光就去好好放松放松。不然……”
张潭波不由望向窗外,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思绪渐渐拉远。
不然,这青春,眨眼就过去了。
……
次日,时妤四人和张潭波他们告别后,就回到了蒙特利尔。
只待4月世锦赛结束,他们就能回到华国了。
说来,当时妤站在蒙特利尔机场的时候,人还是有些恍惚的。
虽说,空气都是一样的。
可是此刻,从祖国离开,再次站在异国的土地上,就连空气都觉得充满了想念的味道。
到底还是家乡好,海外游子皆是思乡人。
回到公寓后,时妤和单云然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
两人把行李箱都打开铺地上后,就干脆坐地上开始干活。
时妤看着自己手上被包装的精美的盒子里的这块银牌,笑的幸福,眼眸弯弯如月牙。
时妤把它朝着灯的方向举了又举,看了又看,望着灯光反射下愈发耀眼的银光,不禁笑柔了眉眼。
时妤用嘴吹了吹那上面近乎没有的灰尘,又用手指仔细摩挲这银牌的边缘,珍惜的不行。
一旁收拾累了的单云然,正摇头晃脑,靠着墙,用手捶着自己的腰杆子,就看到这一幕。
单云然拿起自己放在行李箱里的金牌,又看了看时妤手上的银牌,来回看了好几眼,最后皱眉有些不解。
是她的错觉吗?
为啥她感觉时妤他们拿银牌比他们拿了金牌还高兴?
单云然把自己的金牌放到时妤面前晃了晃,噘嘴道:“我拿了金牌是不是应该一蹦三丈高,以示我心中的激动!”
时妤没好气的看了眼单云然,笑道:“这不一样,这可是我和喻昕,我们第一次参加四大洲赛的第一块奖牌,还和队友一起代表国家站在了领奖台上。至少对我来说,这个意义很不一样。”
金牌当然最好,但拿了银牌也是对他们的认可。
这次没拿金牌,就证明他们还是有不足的地方,发现不足,再去改善。
这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金牌,他们迟早会有,而且会更多!
单云然看着时妤,赞赏地点了点头。
忽地,单云然眼眸亮闪闪,站起来单手叉腰,笑眯了眼,豪气道:“我有一个梦想!”
嗯。
梦想。
此处弹幕应当飞过去几只乌鸦,还掉下来几个大写的省略号。
时妤睨了她一眼后,没说话,把奖牌放进盒子里后,就继续开始弄地上的烂摊子。
时妤一面收拾,一面在心里暗暗感慨着。
这单云然不就是去台北比赛了几天,怎么回来,这行李箱又塞这么满,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小风车就算了,怎么还有生命球,电动毛毛虫又是什么鬼?
这单云然,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啊。
就一个字,牛!
“咳咳咳,咳咳咳咳!”
恍然间,时妤头顶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咳嗽声,不仔细听也能听出声音主人的不满。
时妤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旁边嘟嘴磨牙看着她眼神幽怨的单云然,回给了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单云然见状,咳嗽的更大声了。
时妤无奈地抬起头,看着她露出一个假笑,配合道:“什么梦想?”
单云然立即眼神都冒着绿油油的光,就跟那个股市上股票冒着的绿光有得一拼,大手一挥,豪情壮志道:“我梦想有一天,我出去比赛回国的时候,能带一行李箱的奖牌回国!惊艳众人!”
单云然说完还朝着时妤疯狂挤眉弄眼,眼神里写满了一句话: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时妤:……
“花样滑冰一共就四个项目,你一个双人滑,就算是加上团体赛,你也撑死两个奖牌。你当这是短道速滑呢?”时妤没好气道。
时妤真想拿起这个毛毛虫敲一敲她那小脑袋瓜,让她清醒清醒。
单云然闻言,不服输地朝时妤做了个鬼脸。须臾,就跑到门口对着时妤拍了拍屁股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边跑边说:“等下次,我把诗恩奖牌装我箱子里出去炫!哼!”
时妤看着跑没影了的单云然,摇头心想:既然如此,你何必不把我们几个人奖牌都装你那儿凑一箱来得方便呢?
半晌,时妤把地上东西都收拾好后,走出房门,把几人的奖牌都整理好放到了客厅的“荣誉墙”上。
这是时妤来到这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她在公寓里做了一面“荣誉墙”。
上面摆满了他们四个人这个赛季获得的所有奖牌,还有比赛时的照片。
每一次比赛结束,时妤就会往里面添上新的照片和奖牌。
每次当时妤累了的时候,看了看这面墙,就觉得一股幸福感和自信感油然而生。
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她还可以再滑!
这是他们的荣誉,也是他们的梦想。
……
转眼4月,2016年花样滑冰世锦赛在波士顿落幕。
时妤和喻昕获得冰舞项目铜牌,单云然和齐尹溪获得双人滑项目银牌,在结束世锦赛后,四人就回到蒙特利尔做回国的最后准备。
临走前,时妤和喻昕去了趟俱乐部,向劳宗夫妇表达了这段时间两人对他们教导的感谢。
无论如何,蒙特利尔外训这些日子,对于他们两人的职业生涯和人生来说,都是一段非常宝贵的经历。
在这里,他们得到了再一次的成长。
劳宗夫妇对此,也表示非常欢迎两人之后继续来到蒙特利尔外训,对于有这样优秀的两位学生,他们也非常骄傲。
也希望他们的将来,更加灿烂。
离开公寓前,时妤他们在那面“荣誉墙”前照了一张相纪念,才把奖牌又整理好放进箱子里。
走的时候,他们还给乔恩送了好几瓶老干妈当离别礼物。
就如单云然所说,他们四个人奖牌凑一起,还真的带了一箱子奖牌回国。过海关的时候,工作人员都惊了惊。
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他们给祖国的礼物呢?
漫长的飞行旅程后,时妤他们刚下飞机到达北市,一打开手机,时妤就接到了张潭波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张潭波的焦急呐喊:“快快快,你们快来医院,你们希贝姐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