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序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眼底的情绪疯狂地翻涌着,如同狂风骤雨中,卷起的惊天大浪,随时会将人吞噬。
他总觉得,沈如韫自打今日见着面,便有些奇怪,原来她暗中调查自己了。
想到这,沈时序不免扯着唇笑出了声。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是,当年他居然没有处理干净,还留了莫钧天一条贱命,让他苟活至今,还能在沈如韫面前乱嚼舌根。
“韫儿,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他感叹道。
就算他想要与傅承晏搭建关系,也并非一定要以沈如韫为连接他们二人的纽带。
也就是说,就算沈如韫如今仗着傅承晏的喜欢作威作福,他也不会为此而百般容忍沈如韫的挑衅,他多的是选择,但沈如韫若执迷不悟,以为借着傅承晏的势,就想骑在自己头上,他有的是法子,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沈如韫也没料到,沈时序竟然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下来。
毕竟他这些年在外头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若是这些丑闻让第三个人知晓了,这么多年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彻底坍塌,而他也会从高台跌落。
“父亲这是承认了?”沈如韫明知故问。
沈时序眸色沉沉,透着杀气。
“我想你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沈时序言简意赅地威胁道。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他想要弄死一个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轻松。
“若我不知道呢?”沈如韫语气中透着几分倔强。
沈时序瞧着她这不撞南墙不回头,又自以为是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嘲讽的笑声像是附骨的鬼魅,钻入耳朵里,不断地挠着人心。
虽然这不是沈时序头一次,见识到自己这个软弱的女儿强硬的一面,但他还是会被沈如韫的天真逗笑。
他在京中为官数十载,从一介布衣,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天子近臣,怎会连一丁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
一旦沈如韫敢将这些事情捅破,那么他就会立即派人,不声不响地结果了沈如韫和莫钧天的性命。
沈如韫今日同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试探一番他的反应,以及……
再给他做最后的提醒。
若他再这样执迷不悟,为官不仁,莫钧天很快就会来取他的性命了。
她原本紧绷的脸上,骤然多出了一抹笑意,“我身上也留着沈家的血脉,心也自然是偏向父亲的。”
她这讨好的语气和说辞,令沈时序十分满意。
但他心中清楚,沈如韫这样的性子,是断然不能再为自己所用了。
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个爱瞎掺和的,而她很快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父女二人又各怀心思地聊了一会,这么晚了,还有贵客上门,与沈时序商谈要事,他随口叮嘱了沈如韫几句,便与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转身去了书房。
那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沈如韫依旧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么晚了还特意来见沈时序的这人,是兵部的大人。
前世穆弘翊就控诉过,沈时序的势力,渗透进了兵部。
但此前沈如韫只当这一切都是穆弘翊胡乱攀咬。
沈时序为何会这么晚了还约见兵部的官吏?难不成他当真生出了谋逆之心?
这些沈如韫不敢深想,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凭借这丁点的异常,扳倒早已扎根朝堂的沈时序。
她要做的是伤其根本,一击致命。
……
沈时序去了书房后,沈如韫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刚准备离开,便被沈清薇拦住了去路。
原本前厅还有丫鬟小厮,但此刻却消失得了无踪迹,如今整个前厅,就只有她和沈清薇,还有她身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看来她还真是被激怒了,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在相府里就想对她动手。
沈如韫丝毫不怵她这些威胁的手段。
反倒瞧见她这样怒不可遏,丧失理智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丝畅快。
“这么晚了,姐姐这是要去哪?”
沈清薇朝着她身后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婆子们心领神会,一窝蜂地冲向她,想要将她抓住,以方便沈清薇待会动手。
但沈如韫早就已经有所提防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并趁着其中一个婆子朝自己扑过来时,伸出了脚,将她绊倒在地。
这些粗使的婆子们,都是府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力气虽大,但总归比不上沈如韫这么灵活。
看着接连跌倒,摔作一团的婆子们,沈如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薇妹妹,你想要教训我,也得找几个聪明的来。”沈如韫边说边讽刺道:“你们还真是像狗一样狼狈啊。”
她都觉得和她们斗起来,没什么意思了!
“沈如韫!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沈清薇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像你这样连亲生母亲都能被你克死的晦气东西,有什么资格得到傅国公的爱?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原本沈如韫已经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同她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了,但她却突然提到了她的母亲姜兰月。
谁都有资格提姜兰月,唯独沈时序这个自私凉薄的负心汉,和刘淑仪他们母子三人没有资格。
她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双上挑的眸子里,此刻早已是一片寒冰。
她上前一步,趁着沈清薇不注意,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沈清薇白皙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沈清薇从小便被刘淑仪教导着,如何欺负沈如韫,她如今被从小欺负大的废物扇了一巴掌,自然是怒火中烧。
她发了疯似的,朝着沈如韫扑过去,嘴里还不断嘟囔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沈如韫侧身躲过她的攻势,并眼疾手快将她的脸按到了桌案上。
她冷笑一声,“我为何不能打你?一个私生女,这么些年鸠占鹊巢,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只要我还在一日,你就永远都不会是相府的嫡女,而别人也永远都会记得你母亲,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而你,就是那狐媚子生下来的贱种私生女。”
沈如韫一字一句,如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掷向沈清薇。
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一打破。
沈清薇视线落到了桌上的茶盏上,心中顿时有了反击的法子。
她攒足了劲,试图反抗掣制住自己的沈如韫,但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茶盏,便被拦截了。
沈如韫端起了桌上滚烫的茶水,如她所愿,姜整壶新泡的热茶,顺着她的头顶浇了下去。
沈清薇被烫得惊叫出声,她双手想要捧着脸,却又因为疼痛而缩了回来,而她不断挣扎的动作,更是让她的脸与粗糙的石桌摩擦,硬生生将脸上划出了一道挂着血珠子的红痕。
望着她狼狈的模样,沈如韫满意地松了手,她淡粉色的薄唇微翕,“你就放心吧,只要是你在意的,我都会一一抢走,就像你曾经,一样一样,从我身边夺走一样。”
“无论是你在意的嫡女身份,还是你的心上人傅承晏,都只会落入我沈如韫的囊中,你这样身份卑贱的私生女,永远都只配活在阴沟里,做只见不得光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