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小探盐州

也是好在章楶有了“强行毕业”的规定,渭州讲武堂才能够接收更多的学员,也才能让麻雀战法更广地在西北诸路全面开花应用。

正如秦刚所设想的,当一群群“麻雀战队”在西夏边境处时时“觅食”之后,西夏突然发现,它所遭受到的损失,并非只是简单地被抢去一些牛马人口那么简单,而是整个边境的战争生态都被严重改变了。

过去,灵、夏、绥、银这四州之地,不仅成为西夏为防范大宋入侵其首府的战略纵深空间,而且还会因为生活在这片旷土上的诸多蕃民,可以为他们不时东拓南侵时的军事出击行为,持续地提供着军粮、马匹等等物资,更为重要的便是,位其更南的洪、宥二州的羌户蕃民骁勇善战,更可时时从中征用兵力,从而足以对抗大宋的西北六路。

然而只是短短这几个月下来,西夏的这些地方官府已经明显地发现:军粮征不上来了,军户也开始不断逃散了,在监军司多次拒绝了下面的州县求援信息后,竟然出现了整村整村的人口都开始消失了。

有人说,他们都被目前穷凶极恶的宋兵抓回去说是交什么“课后作业”了!

也有人说,他们认为西夏国已经放弃保护他们了,所以就整体跑到南边去投奔大宋了!

西夏国的主战派们开始坐不住了,他们第一次发现:通过假装和谈来拖延时间,以前曾是他们的专利,如今已经被成了宋人玩弄他们的好把戏。

一方面,他们开始在国内朝堂上要求和谈派加快谈判进程,至少要谈出个阶段性的成果,以压制如此边境地区此起彼伏的麻雀战。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密令东南方向的各个监军司里的心腹,捕捉一切可靠的战机,争取创造一两次的军事胜利,以便配合接下来的和谈中能多多索要条件。

只可惜,秦刚与章楶同样也是这样子想的。

赵驷到了环州,虽然他的官职只是环州兵马巡检,但在边境之州,兵马权往往会更重于治权。更由于知州秦刚不在,手头的印信等物便一股脑地交在了他的手上,实际上便是由他接管了环州的大部分治权。

好在赵驷已有在保安军的经验,他所不擅长的政务之事一并交给各个参军底下的学生,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了一个老朋友金参军,而他则一门心思地整顿环州现有的兵马力量。

时间紧迫,赵驷双手齐下,一手令李二铁将斥候队的精锐俱向北撒出去,全面渗透进入西夏的韦州、盐州等地收集情报,另一手则开始按照自己的练兵之法,重训环州禁军。

种师中离任时,虽然带走了自己的亲兵,但是环州的军队中还是保留有浓烈的种家风范,士兵的基础战斗力都不错,作风彪悍,敢打敢拼,这点是令赵驷还是比较满意的。

从神居兵的改造开始,再到处州的历次战斗,一直再到鄜延路的大小战斗下来,赵驷终于领悟并理解了秦刚的军军作战思想原则:少伤亡,或者更准确地讲是少死人!

因为实践中,恢复战力的伤兵更容易成为经验丰富的悍兵。

秦刚的这种思想原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来自于更加注重每个人生命的后世,而是他仔细分析对比了中国古代所有着名的强军、常胜军之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他们表面上的共性就是人数未必很多。例如:

南朝白袍军,七千人北伐,大战四十七场,全胜!

再有此时尚未兴起的北方游牧女真族,从金到清,便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传说!

在他们经历的几十甚至上百场的战斗中,如果每场战役都要死伤上百人,历史就不会再有他们的传说了。

还有那席卷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但凡每一战都有成百上千的伤亡,他们就会连蒙古草原都难以走得出去。

“打仗!总是有要死伤的!”这句千古真理只说出了一半,另一半的实质便是:“这里的死伤,主要应由敌人来承担!”

从这里,秦刚突然发现一个真相:

在真正的职业化的士兵面前,丧失了战斗意志的士兵与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平民一样,只是被一边倒屠杀的对象。

两个显着的例子:

重甲骑兵的冲击,可以忽视普通军队的任何反击与反抗,只要马匹不倒,士兵不精疲力尽,再多的普通军队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冲击与屠杀力量!

弓箭、火油等物充足的城堡,只需要可以覆盖城头的有限防御人手,无论再多的攻城力量,都会反反复复地在城下以固定的频率消耗完自己部队士兵的生命与所有进攻手段!

因此,秦刚告诉赵驷,要想有强军,数量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两个标准:

其一是训练,让自己军队中的士兵,都需保持有超过对手一截以上的强大能力,在单兵遭遇的情况下,轻松拥有碾压对手的实力!这样的精兵,即使是支付好几倍的军饷,也是一种战略投资的节约。

其二是装备,最好的侦察工具,最强的防御手段,最猛的进攻锐器,以这些装备工具的不断增强,以弥补每一个士兵身为血肉之躯所不可避免的疲劳、损伤方面的缺点。

从这个角度来看,在西北之境,秦刚的绿曲亲卫队便是第一支开始符合这一要求的军队。而顺宁寨的刘永隆,在与赵驷从西夏境内扫荡一圈之后,回去后便说服了刘延庆,大力改造其亲兵队,全盘照抄绿曲亲卫队的编制、装备以及战法。一跃而成鄜延路的第一主力。

眼下,赵驷正着手对环州部队进行整训。

当然,第一步就是选拔,标准与手段非常简单,就让所有的士兵进行举石担、半里速跑与二十里负重行军三项测试,其实就是分别检测各自的力量、速度与耐力三个指标,选拔三百名达标者进入环州特战营进行集训。

进入特战营的士兵除朝廷发放的基本军饷之外,由秦刚单独再补贴双倍军饷,更为重要的是,特战营士兵将会拥有其他人极其羡慕的豪华装备,骑兵是完整的环锁甲,步兵还将拥有作战时披在环锁甲之外的重甲,每什配备两支神火枪,每人战前十枚轰天雷。

而淘汰下来的士兵,实际将会成为作战辅兵,平时负责守城,在远距离调动时,负责运输与后勤。

最重要的是赵驷提出的两条选拔原则:

其一,选拔将面对所有的士兵,包括禁军与地方强人,甚至蕃兵,都是同样的标准,只要能够符合就可入选;

其二,训练有淘汰,无法跟上或者能力下降,即淘汰回到原位置。而之前未曾入选的士兵,也可参加后面的再次选拔,努力提升能力之后,还可有机会加入。

由此一月有余,环州之兵,面目一新。

这里还必须要提到的是秦婉。到了环州没两天,秦刚就被章楶叫去了渭州,她想到当初在保安军拿着秦刚给的《疗伤纪要》去伤患营,起初伤兵都惊讶于她这般的美丽女子居然甘愿来这血污遍地的营中,之后随着她按手册要求迅速提升了伤患营的卫生与疗伤手段,整个营中的面貌由此焕然一新。

此后,保安伤患营的康复率、甚至是存活率都明显地大幅上升,便有一些老军头盛赞她是传说中的“凤凰娘子”转世,离开保安城时,她也在营中带出了一批深谙其理的本地大娘子们。

这次来了环州,由于地处边境,时不时地总是还有一些局部冲突发生,伤患营中虽然不像大战爆发后的那般人满为患,还是有着不少的伤兵在那里。而营中的医官也深慕其名寻其帮忙。秦婉又岂会拒绝,便按照保安军的那般操作,一样子去接管了伤患营的改造。

好在西北地区民风淳朴,而且由于连年作战,家里妇女出来找活干的现象也挺普遍,官府愿意给工钱,应募而来的一些大娘子们还是挺踊跃的。

“驷哥!”作为与赵驷重回西军的几个老人之一,李二铁还在习惯上保持着旧称呼,汇报道,“据说是嘉宁军监司给盐州增了兵。这次去的斥候没有蕃人,没敢进城打探。只是大致在城外侦察了一下,估计至少会有五千人以上。”

“盐州增兵?他们想干什么?”赵驷皱起了眉头。

环州向北过横山,偏西一点是韦州,偏东一点就是盐州。从距离上看,韦州会近一点。但是由于盐州是因北边的盐池而得名,每年那里产出的青盐,都是宋夏边境交易中的热门商品,当然也是之前顺宁寨越境打草谷的重点对象之一。

不过,不管是做交易、还是打草谷,哪里能比不上直接把盐州打下来、把盐池成为自家的地盘来得更直接。因此,赵驷对于盐州的觊觎之心要远远地高于韦州。

但是,现在盐州增了兵,据说还是从东边的嘉宁军监司来的,这就与位于韦州的静塞军监司一起形成了犄角之势。

“难道,西贼此次不死心,想在我们环庆路上动手?”赵驷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道,“不行,这件事,我得亲自走一趟。”

“驷哥!你就不必去了吧?秦知州现在也不在,还是我加派几个蕃军兄弟去?”李二铁想拦一下。

“此事事关重大,蕃军兄弟缺少经验。我通蕃语,由我带队才放心。”

赵驷受秦刚的影响,对于临时易服改辫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等他找来人将自己改妆一番,换上了蕃人的服装后,再加上他这几个月在西北之地风吹日晒后的肤色,真是一点点汉人的模样都看不出了。

“啊呀!”这边赵驷还在帐中左摆右摆让人看看有无破绽呢,正好遇上秦婉过来问事,卫兵见是她就直接让其进来了,乍一看到大帐中间站了一个高大的蕃人,给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瞧才认出是赵驷改扮的,不由地生气道:“大爷不在,驷哥你又不做正事了,好好的,装神弄鬼作甚?”

“哈哈!婉妹子,你是不是第一眼已经把我看成蕃人了?”赵驷还是颇为得意,又硬起舌头学了几句蕃语,说得连那个给他改装的蕃军也连连点头。

“驷哥这是化了装要去西夏?”秦婉嘴上虽然是随便地问着,心里却明白这必是有了要事。

“嗯,要去一趟盐州,摸些重要情况回来。”赵驷也没瞒她,随口又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你快说,我快办,马上就要出发了。”

“伤患营最近的精酒消耗得大,快没有了,要找衍哥多批一些,他说得驷哥你这里签押。”秦婉说起了自己过来的事情。

“这个是要的!说来真是要谢谢婉姐了,自从你去管了那伤患营,回来了几个受伤兄弟,都是恢复得活蹦乱跳的。”李二铁在一边赞道。

最初秦婉自己带着召募而来的几名妇女进入伤患营是有极大争议的:

首先就是担心她们女流之辈做不好事,后来却发现不论是过去的洗涮与熬药等事、还是新增加的消毒、换药等等新工序,却都是她们的女性的特长。

其次便担心那帮大头兵会很难应付,但是可见的事实就是,伤兵们对于秦婉等人的尊重与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的顺从态度,是难以想像的。甚至许多原先动不动就哀嚎的伤员在见到了秦婉她们的服务与照看之后,都自觉地学会了咬着牙强忍;

当然最重要还是伤患营里的救治率与康复率的明显提升。

在这其间,赵驷自然是给了秦婉最坚强的支持,无论是要钱要资源,还是关键时候去帮她站站场面,都是有求必应。

赵驷在秦婉拿来的精酒领用单上唰唰地签了他的名字,咧嘴一笑:“婉妹子,那我就先走了,万一不小心挂个彩回来,你在救治我的时候,可得轻一点啊!”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秦婉啐了他一口,“哪有上赶着说要去伤患营的人?这就是个能不去就不要去的地方!”

赵驷呵呵笑着,转身就带着李二铁出了营帐,去挑选与他同行的人了。

这次因为要进入盐州城,赵驷挑了两个从顺宁寨里吸收进来的蕃兵,三人装作去盐州贩盐的蕃人,冒充的便是来自横山青冈峡的一个姓野利的小部落。

像他们这样,带着山里部落里的各种兽皮、草药等东西,到盐州来换盐、贩盐的蕃人数不胜数,而且许多小部落里的人,一年也就只来贩走一次,在这盐州城,常年见到的,都是这类来自四乡八野的蕃人生面孔。

所以,虽然因为最近边境紧张,盐州城加强了城门口的检查,而他们三个人还是非常顺利地就进入了城里。

果然,如今的盐州城内的空气紧张了许多,不大的州城里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军队。时不时地还会拦住一些他们认为怀疑的人问上几句话。

赵驷带着另外两人直接去了交易青盐的市场,到了那里气氛才显得正常了不少,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大家相互之间的戒备心也减轻了不少。

“哎呀,刚才吓死我了,今年好不容易抽个时间来跑一趟盐,现在盐州城怎么就这么紧张起来了啊?”跟随赵驷一起去的一个蕃兵在买盐时,假装用蕃语向对方抱怨着。

“还能怎么着,又要打仗了!”卖青盐的人叹气道,“只要一打仗,这盐价就要掉。”

“真的吗?这是要向哪里打啊?可别打到我们那里去,早几年,大军一过,就把我们那里的所有东西都抢了个精光。”

“三位客官是哪个方向来的?”

“西南,青冈峡那边的野利部。”蕃兵按照来之前统一设计好的话回答。

“放心!放心地买,放心地回。”卖盐的压低了声音说,“别人都以为是嘉宁军监司的兵过来要打西边的环庆,我却有个族叔是给军队送盐的。嘉宁那边只是来了几千个接应的人,实际是要把静塞监军司的兵马调往东边,去再打鄜延。说是那边的宋人刚胜了没多久,会麻痹大意,杀个回马枪,给他们一点教训!”

“啊?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多买些盐吧?”

“怎么可能呢?你要是真不信,夜里去城北看看去,每天都是在深夜才会走一部分军队,天一亮就不动了,怕被南人察觉呢!”

“随你说吧!大晚上去那里看,我真不要了自己的小命了!”那蕃兵装作害怕的样子,又道:“权当就相信你了吧!不过,也没办法啊,我们几个奉了族长的命令,总是要买些盐回去的啊!”

盐市出来后,赵驷觉得这个消息必须要确认一下,本来看起来西夏人像是要打环庆,但听到消息却是想打鄜延,难道这西夏人学精了,都会玩“声东击西”之计了?

如果这个情况能够搞清的话,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好好地陪西夏人玩一把的。

当然要搞清也不难,赵驷决定趁着天色尚早,先出北城门,提前到可通行大军的驿道那,先找个可以隐蔽监看的地方藏着。

就在他们三人背着买到的一些盐出了盐市时,赵驷有点警觉地转头向身后看了看,但是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现象,便继续向前走了。

而就在赵驷三人的身影完全走出盐市时,一处不是很起眼的盐摊里站着两个脸色阴沉着的人,其中一人催问着另一人:“真的看清楚了吗?真是赵四那个死兵头吗?”

“真是他,他虽然穿了一身蕃人的行头,但他的身材、脸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来盐州干什么?为什么会穿着蕃人的衣服?”

“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到这边来讨生活?”

“不可能!这个死兵头,性子倔得很,能让他换上蕃人装束,只有一个可能……”

“他会是宋兵派过来的探子?”那个手下似乎有点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们就发财了!”那人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笑,“也是活该我们有缘份,让你可以在我手上卖两次啊!”

“赵四这小子挺能打,得多叫些人来。”

“别在这城里动手,否则就算抓住了,功劳也都全是城里守军的。不管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总是要向南边回宋境的,所以西南边那条山路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安排些生面孔在路上候着他们,到时候把他们引到我们的汇驼寨或者附近就好。只要能捉住,我便专程押着他去嘉宁军监司那里去请功。”

“还是乌密寨主高见!”

这位被称为乌密吴寨主的,就是当年赵四在环庆路当兵时的都虞候吴钊。

别人是打仗前使劲造一些空兵额吃空饷,然后借着打仗报阵亡来把帐抹平,他吴钊在报阵亡时,更是连本来就活着的一批下属都报了上去,不仅仅是想贪吃他们的抚恤金,更是想通过这种强行抹除军籍的手法,将这些不服管的下属尽数都清除昝。

失去了军队里的身份编制,在西北这块处处是风险的土地上的生存机会是非常小的。当年的赵四带着被“报阵亡”的几十个兄弟,四处告状无果,最后只能被迫向内地逃亡。

最终能够与他一同活着回到高邮湖的兄弟竟然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能够再次回到西北,说实话,再打西夏人的愿意,未必比得上他对于找到当年的吴虞候复仇的渴望更直接与明确。

章楶回到泾原后,就着人去调查了当年赵四所待的部队,也找到了赵四他们“被阵亡”的那些记录。只是非常可惜的是,调查的人回报,报他们阵亡的都虞候吴钊已经在几个月后的另一场战斗后“失踪”,同样也被报了“阵亡”。

事实上,吴钊正是因为赵四相对于其他人更加执着地告状,发现自己要去持续打点各种关系的成本实在太大,甚至都要超过自己从前赚到的钱,索性就瞅了一个空,带上剩余的钱财,拉了几个心腹跑去了西夏那边。

西夏对于大宋过来的人,总体上还是欢迎的,毕竟这些年来,他们也在这些方面吃到了不少的红利,这些更加了解宋人习惯、宋人思维的人,一旦用在了对宋作战的前线,还是能发挥不小的作用的。

吴钊过来时的级别不算高,又是在大战结束后了的一段时间,并没能带去一些能发挥大作用的情报,于是西夏方面就把他安排到了盐州西南部的一个因为战乱而空置下来的汇驼寨,给他空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相当于都指挥使头衔的寨主而已。

而这个寨主能当成什么样,还得靠他自己。

不过,吴钊好歹是拿到了西夏人给的官诰以及最初的一些赏赐,加上他自己带过来的一批钱财,便改了一个党项人的姓名自称乌密大荣,先是吞并了周边的几个小村,收罗了一批蕃兵,然后又靠着偶尔地越境去大宋那里打草谷,平时再去盐州城做点小生意。

毕竟,在西夏这边奉行的就是赤裸裸的强盗发展逻辑:谁心狠又能心黑。再加上吴钊和他的几个心腹,还算有点文化与小计谋,所以这些有了点文化的强盗,在开始的两三年,发展得还算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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