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人群眼见刺史的车队过来,纷纷让开道路侍立两旁。
“啪!”
李福见道旁的人群上涌,立刻空甩马鞭威吓,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你干什么?住手!”臧熹赶紧出声阻拦。
“苍啷。”
李福的刀鞘半露,刘裕的侍卫已经将他夹在中间不能动弹,腰刀被瞬间卸下。
“不许动!”
臧氏的护卫算是训练有素,但是和刘裕这些身经百战的亲卫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几十人的臧氏卫队被刘裕的亲卫三下五除二给按在了地上,失去作战能力。
眼见刺史亲卫动手,旁边的群众也涌上来帮忙。
“别动手啊,误会,误会!”
臧熹赶紧跳下马车高喊,这才制止了事态进一步扩大。
“寄奴,这怎么回事儿?”
“岳父大人稍待,等我先处理完这件事情。”
刘裕也没时间解释,等马车一停,立刻掀开车帘下车。
两边上来帮忙的人群眼见刘裕下车,立刻露出笑容,纷纷招呼道:
“大人好。”
“刺史大人。”
“大家好啊。”刘裕笑着回应。
一个老丈手里提着木棍对刘裕道:“大人,这些人是歹徒吗?老汉看兵士动手,叫他们马上来帮忙的。”
“误会,都是误会。这些人是我岳父的卫士,见你们上来打招呼,还以为是暴民呢。”
刘裕笑着解释一句,转头命令道:“赶紧放人。”
“诺!”
亲卫们这才把按趴在地上的臧府卫士给拉起来。
“今天我是来接岳父和媳妇的,这些人刚到青州,有些事情我没叮嘱,这才闹出些误会。大家放心吧。没事儿!”
“哎呦,这误会可大了。”老丈闻言转头高喊:“快把手里的家伙放下,别惊扰了主母。”
这时臧俊也下了马车对李福训斥道:“都告诉你了,进了青州听寄奴安排。你就这么答应我的?丢人!”
“老爷,我......”李福一脸尴尬,一声不响就被人家两个小兵给按在了地上。
“岳父,您也别怪李大哥了,是我没叮嘱。”刘裕劝了一句。转头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岳父,臧俊。”
“臧大人好。”
“欢迎臧大人来青州。”
“臧大人吉祥。”
在场的百姓纷纷笑着招呼。
臧俊有些愣神,百姓见到官员居然不下跪。虽然对这些人的招呼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笑着回应道:“大家好。”
“大人找了个好女婿啊,您老人家想必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刚才的老丈开口笑道。
“呵呵,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主政青州一年,我们这些贱民也能活得像个人了。要不是大人说立生祠不吉利,怕是整个青州家家都要立神像供奉了。
臧大人您要不劝劝,立生祠那是吉利事儿啊,
刺史大人也不要咱们的东西,连麾下的兵爷也不许,咱们只能给大人祈个福,祝他长命百岁啊。”
刘裕插言道:“李叔,我今年才二十多,死人才往庙里送呢。您这是盼我早死啊。”
“哎呦我的大人啊,您这话说的。老汉盼您长生不老呢。”
“那就好好活着,你们好了,我也就好了。”
“唉,听大人的,听大人的。”
“寄奴,让车队先进城吧,我想在这里转转。”
“行,那我陪您。”
刘裕吩咐车队进城,只留下十来个人陪同。
臧俊为官一生,历任官职都是亲民官,每到一地体察民情已经变成了习惯。今天感觉青州百姓和刘裕的关系有些奇特,多年的习惯又上来了。
车队离开,臧俊就亲热地招呼刚才的老丈道:“老哥,您跟我说说,刘刺史都在青州做了啥事儿,您都想给他立生祠了?”
“大人啊,这可不是老汉一个人的想法,整个青州您去问问,哪个老百姓不想啊。当然那些被铁壁营抄了家的恶人肯定不想。”
老汉说着一脸尴尬道:“不瞒老大人,当初老汉也信了那些人,还跟铁壁营的军爷们呲过牙呢。”
“哦?那后来呢?”臧俊好奇道。
老汉吧唧一下嘴继续道:“也幸亏铁壁营的军爷们心善,只是把大家驱散了。村里的黄老爷全家都被抓了,紧接着就是公审大会。
军爷们把黄老爷犯下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查了出来,高利贷,杀人放火,强抢民女。证据确凿,黄老爷只能认罪。
眼见黄老爷被抄家下狱,不少平日里不敢言语的受害人终于敢哭出声来了。咱们这才知道平日里万家生佛的黄老爷,居然背地里做下那么多恶事。
后来县里就来了新的县老爷,组织咱们清查土地,老汉祖上三代人都是黄老爷家的佃户,谁知县令大人清查完土地,居然给老汉家分了二十多亩。
老汉看着县衙的差爷送过来的地契,高兴地三四天都没睡着觉。每天盯着柜子,过一会儿就得拿出来看看,生怕是大梦一场。”
“哈哈。”臧俊闻言大笑道:“那不是租契吗?地还是刺史府的,又不能卖。您至于这样?当初黄老爷的地您不也是佃租吗?”
老汉立刻瞪眼道:“那能一样吗?县老爷亲口说的,这叫永佃契,意思就是这地只能老汉种,老汉死了还能给儿子种,
只要我家不绝户,这些地祖祖辈辈都是老汉家的。黄老爷租地那得看你家能不能交得起租子,种啥那也是黄老爷说了算。
至于说卖地。
我的天爷呦,那是败家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刺史府不让卖,那是帮老汉看家啊,防止家里出了败家子。”
“哈哈。那倒也是。”臧俊笑着点头,而后继续问道:“那青州的税多吗?”
“没税!”老汉骄傲道:“刘大人说了,咱种地交点租子,再留点给县里防灾,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地租不就是税吗?”
老汉不解道:“啊?这叫啥税啊。种地交点租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以前什么征役,人头钱,种地钱,打柴钱,那才叫税呢。”
臧俊闻言道:“好,那我换个问法,地里的田租高吗?”
老丈马上回道:“一点都不高。刺史府已经说了,种地每年只交两成地租钱。再留两成给县里存着,防止灾年没吃的。剩下老汉想怎么处理都行。
其他什么都没有,您说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谁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大家都盼着刘大人长命百岁,最好能当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