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婶子眼中带着慈母之意,笑望着苍月,“我那女儿……若还在……与你这年岁差不多。”冯婶子顿了顿,握着苍月的手又问道:“孩子啊,你爹娘呢?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爹娘?她苍月哪有什么爹娘?便是有,最少也一千年前之事了……
至于谁把你打成这样?苍月低头想了想……人太多了……也记不清都有谁了……
冯婶子见苍月低着头,好似一脸愁苦,良久之后方喃喃道:“我……我没有爹娘……”
苍月还想着说也记不得都谁打了自己……话未出口,便被冯婶子一把搂入怀中……
冯婶子一手搂着苍月,一手轻拍着她后脑,“哎呦,苦命的孩子啊,咱不想了,往事都让它过去吧!”
苍月忽觉冯婶子这人当真是个善心人,用力点了点头,冯婶子才将她放开。
冯婶子伸手为苍月拢了拢碎发,“瞧瞧,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被人打成这样……”
苍月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婶子,以前苍月是个小叫花,被打也是正常的,如今苍月有家了!”这最后一句,苍月说的极重,好似有家是什么可以自豪之事般。
冯婶子也跟着高兴,不住点头道:“好,好,好,有家便好!”
二人左一言右一语的,最后又绕到冯婶子身上。
原来这孙家在月牙镇有些生意,少爷成了家,便该接手老爷的部分生意,今年本该来视察一番,可少夫人偏要跟着。
“夫人想着,她要跟便跟着吧,不如所幸在月牙镇住个一年半载再回去,也好让他小两口自在自在。”
是以夫人也将冯婶子派了来,生怕这小两口没有个照顾的。所以冯婶子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苍月与冯婶子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已午后了,苍月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冯婶子却想留苍月吃了饭再走。
苍月几番推辞,冯婶子方才作罢,引着苍月向后门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见后院厨房内,孙少夫人正亲自下厨,忙着什么。
苍月只是望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来,紧跟着冯婶子转出了后门。
冯婶子眼巴巴的望着苍月出了巷子口,方才缓缓关了后门。
出了月牙镇,苍月低着头缓缓走着,脑中寻思着,刚刚在后院厨房望着那少夫人一眼,并未看到那个鬼魂,难道……是看得太匆忙并未看到?还是那鬼魂走了?
午后的路上,银白一片,根本便看不到行人,苍月揣着心事,也走得极慢……
“你看得见我,是吗?”
一道冰冷声音传来,苍月猛然抬头,只见路旁不远立着一个身形飘渺之人,她一身白衣,圆脸杏眼,嘴角微微上挑着,与孙家那少夫人一模一样的样貌……
“今日,你是来找我的吗?”那鬼魂见苍月呆愣愣的望着自己,便认定了她是看得见的,缓缓向苍月飘来……
苍月并不是害怕,自己也是飘过的,而且飘得比她要好得多……
呆愣只是因为此时看过去,眼前鬼魂当真是与那孙少夫人一般无二,若是穿得一样立于眼前,当是分不清谁是谁。
“是来找你的,想问问你为何要跟着孙少夫人?”
苍月沉声问道,以她苍月之力,会怕一只鬼魂吗?
眼前鬼魂反倒愣了愣,眼前女子虽一脸伤痕,可话语中却带着几分威严,好似多年受着人跪拜敬仰般。
那鬼魂飘到苍月身前,福了福身子,缓声道:“我叫陈紫烟,那孙家夫人是我双生妹妹陈紫云。”
紫烟,紫云,倒是好听的名字。
陈紫烟见眼前之人并未答话,好似在让自己往下说,便直了身子幽幽讲起了身世。
原来陈紫烟是鲛郡人士,前年春日,在家呆了一冬,早呆得烦闷,便借着陪母亲上香之际欲在寺庙后院游玩一番。
这紫烟姑娘虽是姐姐,性子却比妹妹活泼了许多,本欲拉着妹妹一起去玩,可妹妹却想陪着母亲。紫烟觉得无趣,便偷偷一个人来到寺庙后院之处。
这后院转了圈,只有一道矮墙,没什么可赏玩的,顺着院墙而行,倒是听到院墙外有说笑声传来。紫烟抬头只见一枝桃花从院墙外伸了进来,那粉嫩满满一枝桠花瓣,说不出的粉嫩可爱。
提着裙子,紫烟便攀上了矮墙,刚探头出去,想伸手折枝桃花,却不知被什么擦过头顶,‘叮’一声,头上发簪被砸落于地。
紫烟抬起头来望着‘罪魁祸首’,不想竟是位少年。
那少年一身绸衣,腰间束带上还坠着块紫玉。
那少年刚刚随手扔了颗青果,好巧不巧便砸到紫烟头上,也砸掉了紫烟的发簪,二人此时一上一下的相对而视,皆愣怔住了。
紫烟那娇嫩脸庞便在那满枝的桃花之上,圆圆小脸,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的唇角,此时有些生气,微鼓着双腮,在桃花的映衬下,说不出的清纯好看。少年好似丢了魂般愣怔的望着,一时间忘了言语。
“喂!”紫烟率先出了声,说不出的生气,本是爬上墙来折枝花,不想发簪被人砸落于地,这花还未到手,竟失了发簪,可眼前这罪魁祸首还呆愣愣的站着,既不道歉,也不拾起发簪递还给自己?
一时间紫烟生了气,鼓着腮气鼓鼓问道:“将我发簪打落不道歉便罢了,为何不帮我拾起来?”
紫烟的话,刹时令呆愣的少年回过神来,立时红了面颊,几步上前弯身捡起了发簪,轻捏发簪尾部,口中说着都怪自己不好,误伤了姑娘……
紫烟闻他道了歉,也便没有刚刚那么气了,一手扶着院墙,一只手伸了出来,正欲接过发簪,不想那少年却收了手……
少年拾了发簪,仰头望着紫烟,满眼欢喜,正欲递出的发簪,却收了手问道:“不知是谁家姑娘?”少年捏着发簪,接着说道:“我是城中孙家,孙元奇。”
那少年笑得倒是好看,可是姑娘家名讳哪能随便告知个旁人,何况还是个少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