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亡灵古城

第172章 亡灵古城

“鸟儿自由吗?”

权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很轻地笑了声,“你为什么觉得它们自由?”

“不知道,但我很喜欢这样的生物,它们让我觉得非常美丽。”

疯帽子思考了下,“或许是因为它们不会被局限到一个小小的地方,可以在看不见边际的天空任意飞翔——我曾经为了学习这些鸟儿,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悬崖上?”权珩捻珠的指尖稍微停滞。

“是啊。”

疯帽子回忆,“我当时摔在了悬崖下的繁华林中,尖锐的石头捅穿了我的腹部,鲜血就像那群留不住的鸟,抛弃了我的身体。

“我躺在草地上,花瓣落在我身上,空气在地面流动,我却无法张开嘴、耸动鼻翼,只能匍匐在地。我在繁花中等待死亡降临,却未曾听见一朵花呼吸的声音。

“所以我不甘心就此死去……当我再意识到自己能动时,就已经被「罪恶」选中了。”

权珩察觉不对:“为什么是「罪恶」?”

这不太符合罪恶之神的“审美”。

疯帽子静默许久,轻声道:“因为我肮脏的血脉……我会用我的方式赎罪,请您不要再询问。”

权珩心中微动,“抱歉。”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疯帽子垂眸,他的肤色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整个人散出的气息都有种不稳定的易碎感。

3s序列……

序列能力属于游戏衔接的这片诡秘世界,玩家就像是从现实世界到来,被赋予这种权柄争夺权的人类。

序列越高,就越能体会到这处未知领域的疯狂与扭曲,就越容易失去理智,与现实世界脱轨。

权珩想到禁忌女王。

陛下也是3s序列,但她周身的气息平稳而深厚,让人感到强大的同时又感到安心。

如果说禁忌已经站立在这两个世界的晨昏交界,身处衔接未知与已知的平衡点,那疯帽子依旧像这风暴中漂泊的孤船,苦苦寻找着抛锚、稳定船身的时机。

或者说他现在连保持高序列稳定,维持人性与理智的“船锚”都没有找到。

“如果可以,我可以活着,如我所希冀的那样。”

疯帽子伸手接住从狼牙峰上坠落的淡红花瓣——这是地下王国特有的树木,开出的花皆为双生,花型像是人类世界的并蒂莲。

“但我找不到任何能够让我在这腐朽梦中活下去的存在,我干涸地等待死亡如同枯木等待水滴坠临,我终有一天会毁灭。”

他雪白的睫毛轻缓颤动,浅金瞳色似乎在这黑夜中闪着微光,像是夏末的萤火虫。

“我只希望太阳怜悯我,不要让我死在黑暗里。”

他很轻很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希冀与期盼:

“我喜欢热闹,但期望死亡的降临是轻柔的,温暖的,也是浪漫的——不会太快,不会太慢,只是刚刚好如约而至,不发出太大声响,一切就轻巧地安息。”

就像秋日悄悄枯萎的花那样,像夏末静默死去的萤火虫那样。

[3s序列就是突破人类极限的临界点,要想探索咱们未知诡秘的“深海”,就必须锚定风暴中的船只,并且找到帮助自己安全下水的“绳索”。]

[确实啊,被3s折腾疯的顶序太多了,有的根本没挺过晋升。]

[停停停,咱现在这么快就开始了解顶序了?权珩现在不才超a吗?!而且ss序列没办法直接升到3s的!]

[我也很奇怪啊,为啥新月神父要让疯帽子靠近权珩?]

[谜语人类都被怪物吃掉!!我现在看不懂现状了!!人类高序和咱们这的贵族是不是都知道点什么?]

[大胆猜测,能把这些大人物牵连在一起的事情,会不会和诸神黄——]

「叮咚!频道提示:该用户发言严重违反《地下禁区》社区规则,强制注销清号中。频道间将禁言五分钟(游戏时),请各位注意自己的发言。」

频道间一静,瞬间陷入死寂。

画面里,江槿静静听完疯帽子的话。

“这样啊。”

江槿开口询问,“年轻人,你是将追寻自由、摆脱束缚当成了人生的目标,又因为找寻不到而迷失了方向?”

疯帽子点头,“是的,江先生。”

“但孩子,自由与束缚本就是一株并蒂莲啊,”江槿长叹,“它们是连在一起的两颗莲子。”

“在你剥莲子时,你不可能将它们一一分开,所以你只能同时剥。自由与束缚就像这样,双生相伴,彼此无法分离。

“极致的自由意味着扭曲、崩坏、死亡,那是无序的世界,也是混乱的另一种表达形式。人都会有束缚,有枷锁,彻底摆脱意味着要失去世俗的一切牵挂,包括情感、人性。

“你最终会因为没有牵挂而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没关系,至少我曾亲眼目睹我所追求的存在。”

他那么执拗,像是要撞死南墙的疯子,行至末路的船帆,“哪怕它丑陋、肮脏、扭曲,没有丝毫美好的品质,与我所想大相径庭,我也不会后悔。”

青年浅金色的眸里并无胆怯。

“我要极致的自由,哪怕差别一点点,它都不叫自由。如果这是天方夜谭,那我将追寻幻影,如果剥离枷锁意味着死亡,那我将热烈地迎接它的降临。

“因为我从开始便明了,它将通向自由,也将通向死亡——这是我所选择的路,我有毁灭与失败的觉悟。”

江槿静默后点头,叹息着向前望去——红月的照耀下,已经能看到寺庙的影子。

“您触碰过自由吗?”

身边的疯帽子忽然想起来什么般询问。

“触碰过,”江槿看他,“我的灵魂布满创伤,但它依旧自由。”

“如果束缚与自由不可剥离,”疯帽子疑惑追问,“您又怎么能感受到清晰的自由?”

“因为我有信仰啊,孩子。”

“信仰?”

“是的,信仰。”

江槿回答,他看着面前青年不解的眼神,很认真地重复:“我的灵魂因为守护的信仰而自由,因为守护的信念而存活,也因为羁绊而长存。

“它或许不是极致的自由,但它是我追寻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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