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端着一碗亲手熬的补汤来到周瑜的寝室。
自从周瑜伤重病倒。她就不许厨子厨娘们上手他的饮食。
亲自打理,亲自喂他喝。
从在浔阳坞起,小乔就苦心钻研厨艺,日有进境。
"夫君?"小乔在门外叫了一声。
伸手推开虚掩的门。周瑜的卧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苦涩中还带着一丝血腥气。
小乔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一定是背后的伤口又出血了。
快步来到床榻前,周瑜没在。
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折叠整齐。
小乔急了,放下汤碗,叫道:"小雅!"
连叫两声,才听见小雅的答应。
"小姐"小雅怯怯地说
"你不知道将军不能起床么?让你看护他,如今人都不见了,你躲在哪里?"小乔一连串的责问。
"小姐。。。我又拦不住。。。他去了祠堂"
周府的祠堂在水阁后面的一隅,十分僻静。
从水阁出来,沿着石板路一直向西,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小乔抱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小雅,端着一个食盒,里面是贡品和给周瑜的汤水。
突然,小乔停住了脚步,死死盯着青石板地面。
小雅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青石之上,点点暗红,如同梅花。。。
小乔突然加快了脚步,小跑似的奔向祠堂。
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委顿在地的周瑜,一身白衣星星点点满是血迹。
他面色如纸,眼窝深陷,双目紧闭,修长浓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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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高挺笔直的鼻子宛如石雕般毫无生气,干涸的双唇灰白,嘴角兀自留着几道褐色的血痕,血痕很长,一直流到瘦削脖颈中央那突起的喉结旁。
小乔顾不得哭出声来,急忙奔过去把周瑜的上身抱在怀中,"夫君,公瑾,阿瑜"
她连呼数声,周瑜都没有醒来,气息到还平稳。
小雅早已放下食盒,跑去喊人了。
小乔抱着周瑜,忽然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牌位。是个金丝楠木做成的。。刚刚完成,还在刻字。
她认得他的笔迹,这不是周瑜惯用的丰神俊逸的章草,而是隶书。她只见他在撰写祭祖祭文时用过。周瑜的隶书瘦劲如铁,笔画刚健。宽博大方,古茂典雅,端庄之中流动秀逸,是汉隶中的瘦金书。这牌位上的文字还没刻完,上面完工的字是:先兄孙公讳策
后面的字还没刻好,字的周围却有了几点模糊的暗红。。
小乔急忙抓起周瑜的右手,果然他的手指上有数条被刻刀划破的血痕。
看来周瑜在虚弱得握不稳刻刀时仍然在亲手制作这个灵牌。。。
一瞬间,小乔忽然感觉到了那种无法说得清楚的痛苦。。。那种痛彻心扉却无法让旁人感同身受的悲哀。
她突然觉得周瑜不止是为了给孙权立威,也不全是为军中树立军法无情的典范,那粗大的军棍打过的皮开肉绽,痛到骨髓莫非能缓解他心头无以言表的伤痕。。。
在周瑜的袖子下面,还压着一方白绫,这上面是他惯常用的章草:
苍梧行---悼伯符。
扁舟过苍梧,归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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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
寂寞山前月,壮志已成哀。
剑指浔阳坞,皖城春入怀。
落英逢秋尽,冬梦故人来。
几岁逢荣枯,马踏青山在。
北定中原日,折戟已深埋。
棠棣分丘冢,绿柳覆章台。
周瑜的体温热度高得吓人,连太医都害怕了。
跑回宫里禀报了孙权和吴太夫人。
孙权,吴太夫人,张昭和鲁肃,分乘两辆马车,来到周府。
太夫人坐在周瑜的床头,面带哀容。
孙权垂手侍立在侧。
鲁肃和张昭则站在下首。
小乔接过仆妇手里的茶盘,亲自端着走到太夫人的面前,双膝跪下:"太夫人,主公,请用茶"
"二嫂,你千万别行此大礼。这里又不是朝堂"孙权急忙拱手回礼。
"臣妾不是自己行礼,是替夫君行君臣大礼"小乔的吴侬软语在她庄重认真的时候说出来,格外温柔娴静。
"小乔啊,你这是有话。。要说?"太夫人温和地问。一只手端起了茶碗。
"太夫人,我夫君这次伤病反复,是因为。。因为。。他拖着病体亲手赶制给先主公立的灵牌和悼词。。。"
小乔从怀里掏出那沾染了血迹,还没刻完字的灵牌,连同白绫上的悼诗,双手呈上。
孙权看得涕泪长流,吴太夫人更是动容,一只手不停地抚摸周瑜滚烫的额头。
"权儿,把所有太医都招来,另外派人到外州去延请名医。。。策儿已经西去,瑜儿不能再有闪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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