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字公瑾,庐江舒县人士。”
“在下项鱼,字临渊,见过周郎。”
项鱼急趋数步,深施一礼。
周瑜还了一礼,瞧见项鱼尚存稚气,却风仪不俗,暗暗心惊。
端得是龙章凤姿,爽朗清举。
“哈哈哈!都是自己人,莫要客气生分。今日吾与公瑾不醉方休。”
孙策揽着周瑜,正往军帐中去,途中吩咐侍卫准备一些小菜、肉食,豪迈大方。
“将军。”
“依军令,战时不得饮酒。”
项鱼在一旁提醒,神色肃然。
孙策一拍脑袋,致歉道:“惭愧,惭愧,竟忘了此事。吾与公瑾多年未见,一时高兴。”
他即刻吩咐侍卫,撤掉美酒,改以茶盏代替。
孙策治军严谨,以身作则,深得军心。
周瑜却惊诧地望了一眼孙策,目光震撼,半晌才冷静下来。
孙策与周瑜携手入帐坐谈,寒暄过后,询问项鱼道:
“不知临渊在军中任何职?”
“思政参军。”项鱼不卑不亢地答道。
孙策特意解释了一番,周瑜蹙眉思索,旋即释然,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临渊高瞻远瞩,能从将相事迹入手,提高三军士气,令人佩服。”
周瑜拱手一礼,一派和颜悦色。
项鱼端凝而坐,回以浅笑。
“嘿。”
“说起临渊,那可是有数不清的事迹啊。他不仅是武学奇才,还儒玄精通,深悉兵法。一席长谈,包罗万象,策获益匪浅。”
孙策咋咋呼呼地为好友介绍项鱼,眸光神采飞扬。
周瑜心高气傲,忽而来了兴致,略施一礼道:
“瑜不吝赐教。”
帐外春雨潇潇,军营里寂寥、清冷得很。
三人谈古论今,一时豪杰。
孙河瞧见这一幕暗自摇头,自惭形愧,悄然退至帐外,连军情都忘记了汇报。
直到晚灯高挂,篝火盛燃,三人依旧意犹未尽。
夜雨朦胧,营帐的顶端响成一片,风雨轻呼中,帐内传出黑白棋子敲盘脆响。
起初项鱼围棋不精,败下阵来,令周瑜好不失望。
后项鱼临时改进,教授五子棋奥义,大杀四方,周瑜节节溃败。
等到周瑜熟悉规则,项鱼已经“乏了”,让孙策与周瑜对弈,他乐得清闲。
项鱼出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神清气爽。
整片雨雾溅起,雾霭氤氲。
等到他回帐,周瑜和孙策已经分出胜负。
经过一天的交流,周瑜认可了项鱼“读书人”的身份,什么都略懂一点,有时却说不出奥义。
他有意无意地问道:“不知临渊师承何处?”
项鱼目光空洞,思忖片刻道:“算是儒门分支吧。”
“算是?”周瑜疑惑不解,凝望着项鱼。
“此事说来话长,家师并不认可当今的儒家,因此不让在下提起他的名讳,恐惹出事端来。”
项鱼的话,足以在仕林里掀起浩瀚波澜。
周瑜暗暗压制住心惊,追问道:“临渊的师道可有典籍留存于世?”
项鱼默然。
“瑜失礼了。”周瑜恭谨地一拜。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藏的,只是烦请公瑾保密,莫要宣扬出去。”项鱼叮嘱道。
周瑜点点头,拱手道:“伯符为证,接下来临渊的话,入得了吾耳,出不了吾口。”
孙策兴致勃勃地应允道:“好,今日我便当一次证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项鱼清越朗诵,一身盎然正气与傲骨。
语毕,周瑜深揖一拜,将震撼的神态压向案几。
孙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竟有些不知所措。
“临渊、公瑾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致敬儒道先辈。”周瑜庄严道,他拿来笔墨纸砚,一字不漏地默写下来。
项鱼看了都觉得心疼,纸比金贵啊,周瑜出手竟如此阔绰。
他写完后,递给项鱼。
“临渊,你看看有没有错漏!”周瑜激动道。
项鱼指出了五六处错误,周瑜修改后捧在手里,如获至宝。
“临渊,汝之师门,可还有只言片语流出?”周瑜继续请教道。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孙策失神地望着项鱼和周瑜,总觉得他与二人隔着一堵墙。
这坚定了他督促孙权读书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