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殇

“玉儿是想成亲了?”金执头脑发热,将她揽到怀里,“想嫁我?”

他问得太过直白,颜如玉反倒不好意思承认了:“没有的事,你别瞎说!”

“除了我玉儿还想嫁谁?嗯?”

又是这旖旎的尾音,颜如玉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若不喜欢金执,如何会由着他夜夜睡在身边。可名不正则言不顺,金执对她再怎么宠爱,这样子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让颜如玉心里有些难受。

“金执,我承认我喜欢你!”颜如玉道,“可我不想暧昧,不想一厢情愿,更不想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刻你便会对我若即若离,而我连个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暧昧?”金执问,“什么是暧昧?”

“就是男女之间态度含糊、不明朗的关系,是一种很特别的男女朋友关系,存在于友情之间,又超出友情之上。”颜如玉道,“花杉岳的教训我可记着呢!我不会再给别人那样愚弄我的感情的机会,也不会让自己再犯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误。”

“友情?”金执抱紧了她,“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友情!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你到底什么个意思吗?”颜如玉简直要哭了,“话能不能说完整?总藏头露尾的,你觉得我能猜得到?”

“傻瓜!”金执安抚道,“谁要你猜了!你还小,等以后你就会知道,你我之间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哼!”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睡!”金执走了,那幅画被他一起带回太尉府。颜如玉很难过:“说到底,你与花杉岳也没什么区别。”

重阳过后,金执照例还是每天来探望颜如玉。有什么好东西也最先往公主府送,颜如玉与他赌气,怎么都不理他。

羽七看得很难受:“主子,您为什么不跟公主说明白呢?”

“羽七,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金执将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是另一幅他珍视的画。

爱而不得的还有风宇,本以为时间会淡化他对颜如玉的喜欢,可思念愈甚。她在船上犹豫的神色、她为救好友自己掉入水中的狼狈和她在桥上打完瞌睡后惊世骇俗的言论……还有河滩上那个短促的吻!

风宇每天闭门不出,埋头摹画。他尽力不去了解任何有关南朔和玉颜公主的消息,可颜如玉三个字总是挥之不去。看到什么都会想到她,风宇的心从未这样不受控制!

“乱了!都乱了!”风宇又丢掉一张画稿。

凌栖梧走过来:“什么乱了?”

“你怎么来了?”

“听闻风公子闭门谢客,我这不是自找没趣来了!”凌栖梧在他旁边坐下,“这画得挺好的啊!哪里乱了?”

“太子殿下今天不陪你的棠儿了?”风宇放下笔,为他添了茶。

凌栖梧笑道:“棠儿睡了,我来看看你。”

“真羡慕你!”风宇道,“若是她只是颜三小姐,那该多好!”

“若是她心中有你,肯为你只做颜三小姐,岂不更好?”

“不可能了!”风宇凄然一笑,“很少有女人能挡住金执的魅力,她可不是个能免俗的人。”

“若长卿愿意,也很少有你得不到的人!”凌栖梧道,“八千兵马对十万大军,你依然自信满满,一举解了秋水之围,怎么面对感情就这般没主意?”

“若有一天你的棠儿跟北陵只能选其一,你又会如何抉择呢?”

“我会护住北陵,也会护住棠儿。”凌栖梧道,“好男儿顶天立地,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谈保家卫国?”

“可她还不是我的女人!”风宇幽幽道,“兴许永远也不会是!”

“我记得小时候顾太傅布置的功课很难,每次我都感觉自己肯定做不好!”凌栖梧道,“你总是出色地完成任务,我向你请教方法,你问了我一句话。”

两人异口同声道:“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尽力了吗?如果问心无愧,这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就别自欺欺人,那样你才会更好。”

“我知道了!”风宇道,“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若就此错过,我会遗憾终身。我要去找她!”

“去吧!”凌栖梧忽然笑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件事儿!”

“护送花杉岳回锦城?”风宇提前开口。

凌栖梧只能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看在你解开了我心结的份上,我答应了!”风宇道,“不过先说清楚,路上一切要听我安排,倘若因他不听我的造成了意外,我可不担这个责任。”

“这是自然!”

花杉岳的安危事关重大,风宇亲自护送他回锦城。一路上倒是太平,将人平安送抵锦关,花杉语和月听尘亲自来接人。

“风公子,又见面了!”花杉语笑语嫣然,锦城自古就出美女。花杉语的的确确也是个无比标致的美人,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毕竟大家都挺忙的。”风宇兀自往关外走了,“告辞!”

花杉语发觉自己在他面前总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大略像他这般才华出众的人都是极具个性的!礼貌中透着疏离,和气中带着傲气,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吸引人。

风卫早在沽江边候着,风宇上了船,倚在栏边眺望远方。他从腰间抽出白玉笛,又吹了一曲《长相思》。

船在阳光下摇摇晃晃地向朔方城驶去,这是风宇最没有把握的一次行动。颜如玉是他人生最大的变数,既然要争取,他就要做好承受所有可能的心理准备。

朔方城有金执坐镇,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郁孤染重九时暗杀金执失败,在郁孤台担惊受怕了好几天。见金执的羽卫一直没有找上门来,他才慢慢地放心下来。只是一想到郁孤颜与金执之事,堂堂南朔公主却被一个佞臣如此侮辱,郁孤染心内便抑郁得紧!

太子妃柳氏见了,问:“既然太尉已经不追究,殿下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郁孤染想杀金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是被金执一番恐吓,继而休整一段时间,又继续为他的振国大计筹谋。

“奸臣当道!想我堂堂皇家公主,竟被他……”郁孤染不忍明说,只重重叹了口气,“唉!金执误我大朔啊!”

“殿下,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见柳氏欲言又止,郁孤染摆摆手:“有话直说便是!”

柳氏俯身行了一礼:“臣妾以为,金太尉是在护我大朔!我郁孤皇族衰微,陛下一心修佛、不理政事二十余载。先太子死了,北陵迅速壮大,又与花锦城交好。若无金太尉,我大朔早就被北陵、花锦鲸吞蚕食,哪会有现下天下独大的繁庶。”

“本宫何尝不知他劳苦功高!可你也看到了,金执滥杀无辜、野心勃勃。”郁孤染道,“他大肆征伐锦城,等到他一统南地,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逼宫了?”

“为君者,当胸怀天下!”柳氏叹道,“说到底殿下心里还是只有你的皇族尊严。殊不知大丈夫能屈能伸,若金太尉真要反,他手握大权,早就反了!既然它一直未反,你何苦逼他反呢?”

郁孤染拂袖道:“妇人之见!本宫若不早做打算,难道要等他反了再悔之晚矣!”

话不投机半句多,柳氏索性告退了。柳氏是监察御史的独女,虽是女子却胸有丘壑。可身为女子,她最不该有的便是丘壑。

方才柳氏的话倒是提醒了郁孤染,金执虽独大,但父皇哪里他是左右不了的。

九月底,天越加凉了。颜如玉已经不想见金执了,她笑自己的天真可笑。金执是什么样的男人,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女人!他不过是与自己使些风月手段,自己却傻傻地自以为是了!

金秋时节,朝中大小事务繁杂。佞臣并不好当,内外都要他一人决断。起初金执还每天来公主府探望颜如玉,只是不再宿在公主府了。后来他来,颜如玉的情绪愈加激动,金执便只暗中来看看她,并不现身。

现今忙得晕头转向,他只嘱咐下人照顾好公主,打算忙完再去找她好好谈一谈。

让金执没有想到的是,郁孤染竟然去公主府了。这是颜如玉第二次见到南朔的太子殿下,她强打起精神接待了这位陌生的亲人。

“玉颜,你既然已经认祖归宗,该去见见你皇爷爷才是!”郁孤染道,“他要是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颜如玉答:“殿下说得在理,只是我到朔方城以来,陛下并未召见。我自己去会打扰到他老人家吧?”

“父皇虽一心向佛,先太子到底也是他的凡尘执念。”郁孤染道,“长辈虽然不召,但你身为晚辈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他,这也免得落下闲话不是?”

“殿下说得是!”颜如玉答应了,天天在龟缩在这公主府也不是个办法。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捋捋现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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