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在张府门前停下,张烟扶着桃子的下了马车,面色淡然的往门内走去。//(.)桃子跟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神色很是纠结,但还是乖顺的跟在后头,先给柳氏请安去了。
到了柳氏屋子里,张烟若无其事的同柳氏问安玩笑,甚至还帮着挑拣一下柳氏欲送给未来儿媳妇的头面,两人言笑晏晏,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张烟这才悠悠闲闲的回到自己院子里。
一直到内室,桃子很有经验的抢先跑走几步,动作利索的把室内的贵重物件齐齐收起,而后将堆放在一处大箱子里的全都是半人一人高的抱枕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榻上,然后再快走一步把屋子四周的窗子给关的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后,桃子就往内室门口一站,小脸上一派严整,做放空状。这期间整个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明显一看就是极为熟练的,这么遭不是一回了。
而张烟面含浅笑的乖巧精致面孔当站到内室榻前时,便徒然一变,换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阎王脸,柳眉倒竖,叉着腰仰天大喝一声“啊――混蛋啊”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个虎扑,一下子跳上榻,手中掐着一个大大的抱枕,满脸狰狞的仿若看着仇人一般,另一只白嫩爪子握成拳头,死命的捶打着抱枕,口中不住的喃喃咒骂道:
“该死的,混蛋,混蛋。敢占姑娘我的便宜,掐死你,掐死你。啊――”张烟一想到自己被人夺了初吻,心里不由发狠,干脆“嗷呜”一口咬上去,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桃子在一旁站着,仰面朝天,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心里却在暗自嘀咕:看来这次主子是被气惨了呀!也是,那么个大活人突然跳进马车里,能不吓人吗?那洛世子也真是的,原来只以为他看着吓人,如今瞧着竟是霸道的很。她现在想起在路上发生的事儿,心里还跳的急惶惶呢!
是这么回事儿,她听着主子的话出了马车,本是想问一下车夫,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可刚撩开车帘探出身子,没有防备的就被黑衣侍卫给制住了,再抬头一看,好家伙,马车都给赶到偏僻胡同里,四周都是黑衣侍卫,旁的人影儿一个都没有。[.超多好看小说]
桃子急的不得了,这显然是要出事儿的节奏啊!可是,她口不能言,连给主子报信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消失了好几年的她家小姐她叔光明正大的钻进马车,同她家小姐‘叙旧’去了。
这种担惊受怕的情绪在那位世子爷勾着唇角一脸笑意的走出来后达到顶峰,特别是黑衣侍卫又把她提溜到马车里,隐在暗处将她们送回张府,而她一上马车便急不慌的小心的撩起窗帘往外偷瞄的时候,看到那位世子爷竟立在转角处一副目送的姿态,真是叫她心肝儿惊的乱跳。
然后更惊悚的在后头呢!她正要回头跟她家主子交流一下恐怖阴森又反常的世子爷今儿是个什么节奏!可一抬眼便见她家主子也不正常了,往日淡粉色的小脸儿竟像熟透了一般,红的不行,还往外冒着热气,尤其那嘴唇儿,哦,跟被什么玩意儿蛰了一样,红肿红肿的。
她赶忙拿着车里备着的伤药膏子想给小姐抹一下,先消个肿什么的,可小姐愣是挡着不让,捂着嘴出神了好一会儿,然后待嫣红的羞色褪去后,才恢复淡然,放开脸颊,让桃子给上药。
当然,某个迟钝的丫头也是在快到家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情况不对啊!马车里要是有什么脏东西,不太可能啊!要真是没收拾好,她们这些个丫头还不如先去掩面死一死好了!
她眼珠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才蓦的醒过神来,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家小姐,那‘什么玩意’的东西,弄不好就是那个世子大人哪!
那什么,不就是说――她家小姐被世子大人给咬了!这种惊掉眼珠子的猜测在在某个中二的丫头在实言向张烟求证而捧回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后,被得到了证实。
要是她猜错了,小姐绝对会罚她一天不准吃肉的,如今没有罚她,虽瞧着主子有些憋气,但这些正实打实的说明,呵呵,她家姑爷有着落了!
嗷嗷,真是太惊悚了有木有!
再来看小姐这幅羞恼的模样,哎呀!主子可是害羞了有木有!桃子一脸发现真相的神秘表情,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上头房梁,耳朵里听着那些个模糊咒骂的词儿,心里有个小人儿笑的猥琐:暗想着小姐这是和世子大人打情骂俏啊!不过,桃子咬着手指头,微微懊恼,小姐什么时候和世子大人好上的,她作为小姐的贴身大丫头竟然没发现俩人之间的猫腻,实在太失职了有木有!往后一定要更加用心才是……
于是一个屋子里近若咫尺的一对主仆,彼此的思绪隔了十万八千里,并且在岔了道的大路上往相反的方向撒腿儿狂奔去,转眼间便变成一个黑点儿,瞬间消失在天际。(.)
而张烟在一通发泄过后,精疲力尽的躺在一堆不成形状的抱枕上,喘着粗气儿。脑袋里想着那人在她耳边的轻声喃语,一双凤眸缓缓的眯起来。她承认自己从来就是个自私透顶的,哪怕那人一再的承诺于她,她仍旧不曾全然信任。
男人说的话,能做到一半便已是不错的了。没有期望,自然也就算不上失望了,这是她一贯的想法。当然,若是那人全心待她,她亦会回报以全意,亏本的事儿张姑娘是不能做的咧!
即便今日俩人相遇,清楚燕王府那桩乌龙婚事,明白洛凌渊对她已是势在必得,那几息之间,她脑中转的飞快,几句话的时间,她的心中已是有了决断,倘若不然,那时候,她又怎会避不开?而且那家伙……哼,她绝对要抓花洛凌渊那张大黑脸不成,当她便宜是那般好占的!
依着这人的霸道性子,张烟心里头明镜似的,她没得选择。柳氏给她相看的那些人家怕是都不成了。除了皇子龙孙,谁又敢同燕亲王府的世子爷争女人呢?
不过话又说会来,比起皇子什么的,她倒是宁愿选那个大黑脸,毕竟,皇帝如今年岁也大了,随之而来的皇位更迭不可避免,夺嫡,那可是个高危的活计儿,张烟是绝对不乐意沾染半分的。
如此,今后如何同洛凌渊相处倒成了首要考虑的问题。反正跟他讲什么绅士风度他是听不懂的,而且她也不想成为事事应声的没有主见的后宅妇人,那样就太过被动了。
所以说,同那种酷拽狂霸的人相处,最烦心了有木有!
烦心的撑着软榻坐起来,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张烟开始为以后的生活盘算。虽然未来夫婿的人选出乎意料之外,老爹撑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可是,比起掀起盖头才认识的夫妻俩,有个心中有她,且一连惦记好几年还不变心的世子叔,与她而言,还是很有优势的。
唔――张烟垂着眼眸,手指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点着下巴,睫毛微微颤动,那是急速思考的象征。不可否认,她想有个优渥的未来,至于情爱什么的至多也就算是个调剂品而已,有了它多了些情趣,没了它日子也照样过下去。
不过――张烟垂下的眼眸晦涩不明,脑海里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嘴角缓缓挑起一抹弧度,久久不散。
于情爱之上,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被人爱慕,同样会产生虚荣的得意感。隐性毛绒控的洛凌渊洛世子,意外的让她对未来又产生一丝期望,许是不久的将来,她会有个忠犬夫君也说不定呢!
感情是要用心培养的,未来,一切皆有可能呢!呵呵――
这厢张烟正如何打算且先不提。那厢洛凌渊在听到手下回禀小姑娘安全到家的消息后,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估算一下时辰,果断的调转马车,往户部门前的那条街上去了。
有些事儿赶早不赶玩,世子大人还等着娶个媳妇好过年呢!这可万万拖延不得。
于是乎,在户部点了卯,再顺带跟个同科的友人聊了半晌闲话的张之清,悠闲无比的赶着人家下班以前,漫步走出衙门。他人刚准备上个马车回家同媳妇玩耍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人叉着胳膊,硬生生的将那条搁到车上的一条腿给搬了回来,瞧着竟是要绑架张三爷的节奏啊!
这还了得,张之清嗓子一沉,扭头朝着户部门口就要吼上一吼,叫个人救个命什么的,可谁承想,一转头一抬眼,竟是瞅见一张很是熟悉的冷硬面孔对他做蓦然微笑状……
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张三爷当即打了个激灵,嘴巴不由慢慢闭合,却是忘记绑架不绑架的事儿了。
直到二人在酒楼雅间中安静的相对而坐时候,张三爷才渐渐的缓过神来,看着对面仿若又变得正常的世子爷,张之清默默的端着茶杯饮下微凉的茶水,暗道黑脸这样才正常嘛!那种要笑不笑的扯着面皮的样子实在太过惊悚,吓得张三爷小心肝儿噗噗直跳,还以为遇到寻仇的了。
室内一片寂静,两人相对无言,张之清是满心疑惑,不晓得这家伙劫他作甚,脑中默默回想着最近得罪的人中好似没有这一号的。洛凌渊却是在想着如何启齿,毕竟往日里同辈相称的人,如今竟摇身一变,要称一声准岳父了,肖想人家鲜嫩嫩的小闺女儿,这感觉,呵呵,真是五味杂全。
又一想到小姑娘说的什么‘超龄’,世子大人心中很是郁卒,竟兀自觉得,保养什么的要列入日程了,毕竟被小姑娘嫌弃他还是很忧桑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张之清掂起茶壶,就要续第三杯茶了。眼疾手快的世子大人连忙动手,快上一步给张之清满上茶水。张之清却是受宠若惊的举起茶杯,稍微让了让。之后不过一瞬间,心中便涌上一层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之清握着茶杯,顿时觉得喝不下去了,这昔日的‘阎王’这般礼遇,天知道得付出何种代价,张三爷才不要为了杯茶水把自个儿给卖了呢!
洛凌渊却不是拖拉的性子,要不是因着张烟的缘故,他对张之清能有这般耐性才是见鬼。本着直达终点的原则,洛凌渊轻咳一声,在张之清满是戒备的看过来时,很有礼貌的称呼道:
“张世叔!”
“什么?”
张之清浑身徒然一抖,大惊失色,手中茶杯的茶水溢出大半,温热的茶水洒在手中,微微刺痛。然张之清却是无暇顾及,只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洛凌渊,惊吓莫名。
往日里以表字相称的人如今竟自降辈分儿,这,这便宜可是不好占呀!妥妥的是要往大里坑他的节奏啊!张之清觉得屁股底下好似有针在扎一样,没有夺门而逃全赖他修养绝佳,死死扛着的缘故!
洛凌渊仿若全然看不到张之清那副见鬼了的模样,手臂微抬,一把摁住蠢蠢欲动,脚尖儿朝着门边儿的张之清,冷戾的面孔逐渐缓和,继而缓缓扯出一抹浅的不能再浅的弧度,带着磁性的声音在雅间缓缓响起,毫无阻碍的钻进张之清的耳廓:
“您看,我做您女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