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同样在看预言诗的,还有季黎。
妮翁的占卜能力，是预言当事人接下来一个月会遭遇的事情，并给出提示与建议。
【在死神缺席的宴会上,没有人会拒绝眼前的筹码。你总会收获心仪的奖励,但请务必小心，因为天平始终维持平衡。】
【往东去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寻找新的伙伴也未尝不可，只要遵守客人的游戏规则。】
【杜佐玫瑰会带来好消息和坏消息,天使与死神都将成为你的同伴。不要回头，记住前面才是唯一的出口。】
按照时间推算,第一段四行诗的内容都已经全部发生过了。
季黎低头看着预言诗的第二段，陷入沉思。
在坑完库洛洛之后，她与揍敌客一同离开拍卖会的现场，也很快见到了从十老头会馆折返的伊尔迷。
令人遗憾的是,他虽然看起来多少受了点轻伤,但依然活蹦乱跳。
席巴代为解释了伊尔迷账户上，那笔从天而降的巨款的由来。
都把这么大一口黑锅扣在伊尔迷的头上,季黎也没小气到要计较蜘蛛的赎金。
把奇犽等人应得的那部分划给他们后，剩下的，她便很爽快地将其添在伊尔迷的业绩里。
按照揍敌客的经营模式，对于个人执行的委托，除了会扣除一定比例的家族管理费和手续费之外，大部分的佣金都会归于本人。
由于金额巨大，严格来说,即便事后真的被幻影旅团纠缠,这对伊尔迷也并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当然,作为附加条件,他有配合季黎表演，对外严格保密的义务。
席巴是这场交易的见证人。
不过叫所有人意外的是，伊尔迷在亲口确认交易成立后，又当场拿出手机，给季黎转了一笔钱。
大概是他所得收益的20左右。
季黎看着银行发来的账户入汇提醒，没理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的糜稽，只是平静地抬起眼，与伊尔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冲对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通知短信，眼神示意解释。
“奖励？或者零花钱？”这是伊尔迷的答案。
一只手抵着下颌，他眼也不眨地凝视着季黎，整个人都散发出轻松愉快的气息，好像那根不存在的尾巴也跟着一起摇摆。
“哥哥很高兴，露琪。你做得很好。难得和家里人一起来友客鑫玩，如果在拍卖会看到了喜欢的东西，拍下当个纪念也不错。”
妹妹长大了，都知道替兄长工作赚钱了——她果然好爱我。
大黑猫自信点头。
虽然里面夹杂了调皮的恶作剧（扮成他的样子干坏事），稍微制造了一些潜在的麻烦，但伊尔迷已经从席巴的陈述中猜到，连父亲在一开始都有将露琪认成自己。
这才是真正让他感到高兴的地方。
即便露琪依然在主观地排斥和抗拒他，可毫无疑问，他的一切都已经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留下烙印。
不管是外貌、性格、语气、行为习惯还是本该独一无二的念能力……露琪比任何人都要接近他，了解他。
以至于她能够成为“伊尔迷·揍敌客”。
这如何能不让人欣慰呢？
不过作为回报，伊尔迷自认为也很了解露琪：从她心软重情的弱点，到深入那具躯体的每一处细节。
想起天空竞技场那段愉快的教学时光，他的表情不自觉更加柔软起来，是那种令人背后生寒的温柔。
伊尔迷俯下身，怜爱地摸了摸季黎的发顶，像在小心把玩珍贵的艺术品。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就像这次一样，随时都可以向哥哥
求助哦？你知道，哥哥总是不忍心拒绝你的请求的。”
他会帮助她，会慢慢教导她，会一点一点地……侵蚀掉她。
对于偏爱的妹妹，伊尔迷认为自己可以拥有几乎没有上限的好耐心。
然而季黎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她甚至没有把伊尔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意思。
而等伊尔迷意识到他人在黑名单里，已经是多日后，西索拿着神秘照片找他传播快乐。
但那个时候，伊尔迷也早就被席巴支使到另一块大陆，去加班冲业绩了。
至于季黎，因为和席巴的约定还没有到期，直到9月10日为止，她都依然留在友客鑫。
期间，除了揍敌客方面的工作，季黎还想办法安置了妮翁。
9月4日的凌晨，被发现占卜能力无法生效的妮翁，就在整个家族焦头烂额的空隙间，偷偷拨打了“温妮·罗塞蒂”留下的联络方式。
依照“天平”的契约，季黎托糜稽帮忙，让揍敌客的管家出面，匿名与妮翁取得联系，并贴身保护她。
等失去占卜师加持的诺斯拉家族垮台后，管家也会负责带走妮翁及其父亲，帮他们改头换姓，做好扫尾工作，避免被结仇的mafia家族追杀。
期间产生的费用，都记在季黎的名下。
管家去与妮翁汇合时，季黎也有躲在旁边看着。
原本骄傲任性、被众星捧月的大小姐，现在眉宇间染上了不安和迷茫，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听说由于无法继续提供占卜服务，十老头又全部离奇死亡，莱特·诺斯拉（妮翁的父亲）失去了靠山和赖以生存的价值，正在被其他家族疯狂吞并。
想起妮翁过去提起过，年幼时曾与父亲住在海滨城市，是后来被提拔，才转来的友客鑫。
季黎看着地图想了很久，让管家回头安置诺斯拉父女的时候，可以考虑带他们去希拉市。
那里的海滩很漂亮，阳光也好，还有很勇敢的、愿意为他人奔走的市民。
她希望妮翁会喜欢那里。
像这样的小事，不需要动用席巴那边的资源，糜稽自己就能做主，所以也并未占用席巴允诺的名额。
9月11日，按照之前的承诺，季黎获得了任选五名以下管家，前往ngl替她寻人的权力。
“……任何人都可以吗？”季黎一愣，“之前不是说，直属管家及其候选人不行吗？”
席巴点点头：“所以，直属管家及其候选人，仅限于我和父亲（桀诺）的。奇犽的也可以。”
因为以上三人均已给出特殊许可。
糜稽的直属管家是情报组的重要成员，无法外借；柯特是暂时还没有自己的直属管家。
至于伊尔迷，他嫌身边跟个人只会碍手碍脚，很久以前就拒绝了提拔直属管家的事，至今也没松口。
季黎听完面无表情，心想，要不是她当初胆大心细又运气好，赌赢了，伊尔迷的直属管家，估计就会是脑袋扎针的“季黎”了。
把大黑猫驱逐出脑海，季黎开始斟酌派遣任务的人选。
她毕竟以“露琪·揍敌客”的身份，在枯枯戮山当了三年的小小姐，能够出现在她身边、被她记住的名字的，几乎也都是表现最优异的管家。
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圈定了四个名字，但对于最后一个位子，季黎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她趴在沙发上犹豫的时候，柯特走了过来。
跪坐在季黎身边，柯特低头去看那张纸上的名字，视线不由顿了顿。
“……ngl的那个‘leina’（谐音‘蕾娜’），是很重要的人物吗？”
壶音、雨音、梧桐、卡娜莉亚——季黎写下的这
四个名字，几乎都是揍敌客老一辈和年轻一辈最拔尖的管家代表。
这个阵容，别说是去ngl寻人，杀进某个小国的机关重地也只如探囊取物一般。
季黎这么狮子大开口，简直可以说，是在光明正大地抢了。
也难得席巴肯松手放人。
季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厚道，毕竟别的不说，梧桐可是揍敌客家现任总管，他要是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势必会造成一些交接上的麻烦。
“没办法呀。”她苦笑，“找到那个人，对来我说……真的很重要。而且越快越好。”
季黎不记得原著中，那个奇美拉女王蚁是躲在ngl的哪片地区，也不清楚具体是哪段时间。
她只知道，当奇犽和小杰通关贪婪之岛，用“同行”见到凯特时，凯特已经接受了调查巨型蚂蚁的委托。
这就意味着，奇美拉女王蚁的入侵还要发生在更早以前。
而第一个被吃掉的人类，是一对年纪很小的兄妹。
季黎记不清更细节的情报，只大概有个印象，妹妹的发音应该是“leina”，有哥哥、有母亲，父亲已经去世。
如果原著里的奇美拉女王蚁是她，那自然更好。
但倘若，那个间接导致无数人和凯特死亡的，是她以外的第二只奇美拉女王蚁……
只要知道“leina”的姓名、血型和出生年月日，季黎就可以使用妮翁的占卜能力，预判那场灾难。
这才是她不惜卷进幻影旅团的麻烦里，也要拿到“天使的自动笔记”的唯一目的。
季黎下意识握紧指尖，将纸张的边缘捏得皱起。
柯特没有指出她暴露情绪的小动作，只是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取走她手中的笔。
柯特弯下腰，一笔一划地在纸张空白处，写下了第五个名字。
——柯特·揍敌客。
不等错愕的季黎反应过来，他抢先一步开口。
“我的念能力，是操作系的‘剪纸’。”
“剪成某人的外型，就可以得知对方当时的处境，包括偷听对方的对话。黏在他人身上，也可以进行跟踪定位。是很方便的调查工具。”
柯特从容而笃定地说：“所以，我才是最佳的人选。”
这的确没错。
但季黎想也不想地驳回了他。
“为什么？”柯特歪了歪头，仿佛不解地追问，“季黎不是说，越快越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吗？”
但不等季黎措辞回答，他又自顾自笑了一下。
“……是因为，你担心我。”
“我很开心。”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少年，软化了眉眼，露出有些生涩的、高兴满足的笑容，乍眼看起来，竟有和奇犽和亚露嘉有几分相似。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本该如此的。
看着柯特弯起眉眼的样子，季黎不由恍惚了几秒。
而对方的笑容也在这几秒的时间里稍纵即逝。
柯特敛起外露的情绪，抬起手，轻轻抓住了季黎的指尖，然后捧起，低下头将脸颊埋在那片手心里。
“所以，我也想让你高兴。”
他轻声说：“就算天赋不如三哥，但也有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请相信我。请让我帮忙。”
——就像在他缺席时，二哥也好，莫名其妙的外人也好，那样被信赖、被托付。
就算迟到了，他还是想让季黎知道：柯特·揍敌客也能做到的。
看着柯特的眼神，季黎最终没能拒绝他的主动请缨。
明明要承担风险、出工出力，柯特却反而是看起来更高兴的那
一方。
“那，我可以要一个奖励吗？”他问。
季黎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柯特索要的所谓“奖励”，是让她摄入自己的血液。
柯特知道季黎的能力是通过摄入血液，来复制他人的念能力。
从在拍卖会会场大楼与幻影旅团的表现来看，季黎至少摄入过伊尔迷、西索和奇犽的血液。
柯特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念能力，努力向季黎推销。
但季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迟疑着没点头。
于是柯特停下推销，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大哥和三哥都可以的话，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呢？”他认真地追问，“是我的能力不够有用吗？”
小黑猫的眼睛一派纯粹，连固执和专注都一尘不染，像漂亮的黑曜石。
季黎只能放弃思考，也放弃讲道理。
她没辙地捧起柯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咬破一个小口，尽量温和地摄取血液。
至此，柯特也终于心满意足。
他没让季黎出面，自己拿着那张人选名单去找席巴。
也不知道柯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最终，席巴同意由他领队，带着季黎选择的四名管家，一同前往ngl寻人。
柯特没有再多逗留，等管家们结束交接、抵达友客鑫之后，便立刻着手办理ngl的入境手续。
揍敌客的私人飞艇才降落没多久，就又飞向更遥远的米特聂联邦。
ngl就落座在米特聂联邦的巴路沙群岛西端
临行前，季黎为五人使用了占卜能力，让他们可以根据预言诗的提示，试试看能不能有所帮助。
等工作结束，席巴、桀诺和糜稽也陆续离开友客鑫，返回枯枯戮山。
另一边，绝兹绝拉（被巴特拉雇佣的通关小队的领队）发来消息，确认巴特拉已经成功拍下了一台贪婪之岛的游戏机，并汇报新队员的初步选拔也已结束。
季黎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入贪婪之岛，却收到了意外的短讯。
——是来自西索的下午茶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