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听着人脸松说的话，却是不置可否：“按照你所说，没有了地祇的镇压，这个世间就是一片乱局了？”
陆尘的意思很明显。
这个天下这么大，怎么不见其他地方会有妖魔出现？
一个蓝田县，相比较于整个天下才多大？
既然天下都没有什么事情，你一个小小的蓝田县又算的了什么？
人脸松自然也听明白了，无奈道：“人间是战乱之灾祸，妖魔也隐藏起来害人，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此时虽然还未曾传出有妖魔大患，那也是被各地宗门修士所处理掉了。”
“而阴阳法界之内，除了一些国家都城，繁华都城之外，已经很难再找到几处平稳之地了。道友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往其他的区域看上一看……”
“嗯，不用去多远，就去这终南山上，那上面还有着一尊比老道还要更加强大的妖魔。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有着老道……嗯，有蓝田城隍在这里吸纳阴魂，才让阴魂没有去往终南山，而如今上千年的阴魂放出，这些阴魂必然会有人前往终南山，乃至于前往其他区域。”
陆尘皱眉：“终南山，楼观派？”
陆尘想到了尹通当初对自己所说的话，他觉着自家的祖师有了些问题。
再结合现在的人脸松，是不是代表着楼观派的那些祖师虽然也同样在阴阳法界内生存，可是其实已经意识扭曲了？
“没错。”
人脸松无奈道：“具体的老道我不清楚，不过楼观派的那些祖师都在终南山中，他们有着完整的师承，每一代都会有人成为法师，肉身死后，元神便会进入阴阳法界，压制来自于他们古时祖师扭曲的意念，可是他们都是修行者，一代代传承下来，扭曲的意识，哪怕是活了上千年岁月的蓝田城隍都为之忌惮不已。”
“你都能留存意识，他们为何不能？”
陆尘问道：“难不成说，他们的修行还比不上伱？”
“自然不是。”
人脸松摇头，随即赞叹道：“考成真人有大才学，活着的时候，就成功将地祇位，成功晋升为了人仙位，不过，这也耗费了他一生的修为。而后人不知，只以为得到人仙位，便可长生不死，故而贪念入体，越是这般，就越是容易意识扭曲。”
“而老道这边是一人执掌神位，神位可护持老道我意识不受到扭曲，而楼观派的人，却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共同执掌神位，结果便是神位护持不住，被阴阳法界之中的阴煞之气侵入了神魂，意识扭曲。”
“若不是楼观派一代代的人都会将自身元神奉献，镇压那些先辈意识，恐怕阴阳法界内的终南山已经变成第二个龙虎山了，而哪怕是如此，楼观派的人也只能进行一时的压制，每一代做出奉献的楼观派传人，自身的意识也都会不可避免的被他们的祖师所影响，意识同样避免不了被扭曲的结局。”
“如此，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积少成多，隐患到了压都无法压制的程度，若是阴魂再去的话，那变化的速度只会更快……”
陆尘脑海中想到了马俭。
重伤垂死。
可是却不愿意去寻求生机。
以往他还真的以为是觉着马俭是觉着自己没救了，而现在想想，马俭恐怕是在为死后执掌神位，压制前辈扭曲意识做准备？
“道友，老道所说之言，句句属实，未曾有半句假话。”
人脸松看陆尘不说话，以为他已经意动，立即趁热打铁道：“为了这天下苍生，道友可愿意留下除掉这些祸害？”
陆尘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周围的银魂与怪物阴差们。
却是缓缓摇头：“不愿。”
人脸松愣了一下，随即带有指责的口吻道：“道友岂不知我等修道，那便是夺天地之造化，乌鸦尚知反哺，吾等修行者，只是为了天地，如何不愿呢？？”
“因为，贫道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能做了的，贫道不推辞，可是做不了的，贫道也不会逞英雄！再则吗……便是你骗了贫道。”
陆尘将地祇卷轴拿了起来，看着人脸松道：“你说，地祇位，只能使用一次，可没有说，处于进化状态中的地祇位，可以使用几次，要不要贫道来做一个实验？将你除去，看看这地祇卷轴是崩灭呢，还是能够继续使用呢？”
人脸松语气淡然道：“道友可舍得这长生机缘？”
他好似笃定了陆尘不会舍得将地祇神位卷轴给毁掉。
这可是神位卷轴啊！
哪怕是自己用不了，也可以拿去做研究！
实在不行，培养到了人仙位之后，便可以反复使用了。
这是当下天下各道脉都在做的事情。
长生，便是需要这些神位！
陆尘闻言却笑了笑：“不满你说，贫道不才，在性功上有所精进之外，这命功上，其实也相差不了多少，这你应该知晓的，所以肉身的寿元，如今少说有五个甲子，而贫道今年的岁数，二十有七，你说还有两百七八十年的寿命，贫道的寿命会不会更进一步？会不会得到更好的人仙位，乃至于是天神位？”
人脸松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你的肉身强，不是使用了硬气法术之类的？”
他有蓝田城隍的记忆，自然知晓陆尘的肉身到底是有多么变态。
这肉身功夫，都能硬抗法术的攻击了。
他本来以为是硬气法术之类的，现在却没有想到是陆尘本身的命功修行成果的展现？
可这怎么可能！
二十七岁的年龄，是怎么性命双修到这个地步的！
“呵呵，自然不是。”
陆尘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利刃，瞬间扎在了人脸松的心口。
人脸松顿时便沉默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他不是天才，可是当他成为蓝田城隍之后，多少所谓的天才想要讨伐他，结果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所以他对所谓的天才也是嗤之以鼻的。
而现在……
以往的天才那都是虚假的天才，陆尘，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无话可说了？那便这样吧，你也该走了。”
陆尘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家伙说的话里面，还真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他语气淡漠，随即手中法力凝聚：“是贫道送你走呢，还是道友你主动自己走呢？”
人脸松立马便着急了：“道友！道友且慢！且听老道……”
“贫道没这么闲工夫陪你聊天，口中说着绝无虚言，可是却是谎话连篇，如何让贫道相信你。”
陆尘直接打断了人脸松的话：“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也给你一个生的机会。一句话，给贫道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若是无法将贫道说通，那可就勿要埋怨贫道下手不留情了。”
人脸松沉默，好似在组织语言。
“嗯？思考这么久？又想着要如何骗贫道？”陆尘眉头一挑，身上的法力波动越发的明显
“没有！没有！老道知晓如何突破神位的限制！”
人脸松立马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说出：“世人皆以为，元神与人仙位、天神神位融合，便有望证就元神真人，长生真君，但其实，这两者本身是上古的神灵与仙人们遗留下来的。他们两者看似是天人之别，但其实天人没有高低上下，都可以突破本身的限制，证就比长生真君更高一层的道君之位！”
陆尘法力波动暂停了下来，但语气还似是不信的样子：“突破神位限制？呵呵！”
他口吻不屑道：“你倒是敢说！”
人脸松无奈道：“老道这一次没有说谎，传说中，上古神宝君曾留下了一颗神丹，若是能将神丹吸收的话……”
“七心丹？”陆尘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
人脸松忽然间就不说话了，这是他的底牌！
结果就这样被揭开了？
半响后，才语气有些沙哑的道：“道友知道？”
陆尘冷笑：“贫道不光是知道，还知道，那不是什么神丹，而是一个葫芦，其中镇压了一尊上古大妖吧？”
人脸松闻言苦笑道：“这……老道却是不知道了。”
他没有想到陆尘竟然会知道七心丹，看起来知道的消息比他还要更多！
“老道无话可说了。”
人脸松无奈道：“老道可以以自身的神魂起誓，除了地祇位使用的次数之外，老道给道友所说的话里面没有说一句谎话，老道也是怕道友你见宝起意，害怕被抹除了自身神魂，不瞒道友，老道是真的怕死啊。”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事情真意切。
他是真的怕死啊！
活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怕死。
像是人脸松，为了所谓的长生，哪怕是他的意识被阴魂所扭曲，也都心甘情愿。
“若是怕死的话，那贫道就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认贫道为主如何？”
陆尘忽然说道。
人脸松一愣，立即明白了陆尘的意思，神色中喜意浮现，但又迟疑道：“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老道我现在的元神与地祇神位完全融合，地祇卷轴乃是上天神器，道友怕是不能留下元神烙印。”
“元神烙印是对付生灵的，你既然有地祇神位在身，那想必也能成为护法神吧？？”陆尘说道。
人脸松恍然大悟，元神烙印对他现在没用了。
可是陆尘可以将他炼制成护法神！
可是其中又有新的疑问出现：“道友，护法神都是请神的法术，你如何炼制神位卷轴？”
陆尘道：“这你就无须知晓了，贫道自有妙法。”
“道友大才！”
人脸松赞叹。
“不过，若是将你炼成了护法神，那你的生死，就都在贫道一念之下，哪怕是抹除你的意识，也是一念之间的。你确定要被贫道所炼？”陆尘幽幽说道，好似在刺激人脸松。
后者却无动于衷：“能得一线生机，老道便已经极其欣慰了，道友不必多说，尽管施展妙法便可。”
成为护法神虽然被人永世奴役，可是却有一线生机。
只要到时候自己将陆尘给熬死，那护法神的神位自然也就解开了。
而且，他觉着以陆尘的实力，日后弄来人仙位，乃至于是天神位应该都是易如反掌的。
兴许陆尘就会在这世间留下道统，到时候他作为陆尘的护法神，自然也会有香火收取。
神位的晋升，便是与香火之力有关呢！
陆尘的天才，也是他愿意成为护法神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如此，那你就忍一下了。”
见状，陆尘直接开始施展炼制护法神的手段。
所谓的护法神，其实就是道兵的一种。
不过，道兵没有自我的意识，而护法神则有自己的意识。
天师道，上清派，灵宝派中的那些上等的法兵坛里面的神将，其实都可以算是护法神。
当然了，那些天神神将的，基本上都是收录的香火信仰中力量拟人化所诞生的，不是真正的神灵，都是依附于自家的神位中诞生的。
像是陆尘这种直接将神灵本体给直接炼化成护法神的，却是极少数的。
是极少数，不是没有人做到过。
许多道脉里面，长辈给晚辈充当护法神的事情也有许多。
护法神是相互选择的，不光是修行者要挑选护法神，护法神也要认可修行者才可以。
两者都需要自愿，才可以炼制成功！
两者之间相对于比较平等。
而陆尘所炼制的护法神，却是陆尘的地位要明显高于护法神的地位。
也就是签署不公平的条约，若是放在各大道脉，这种成功的几率是少之又少的。
不过，有了人脸松的配合，那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很快，在人脸松一声声的凄惨叫声过后，陆尘便将地祇卷轴用炼制护法神的手段给炼制了一遍。
各派法脉请护法神的方式大同小异，可是炼制神灵为护法神的手段，却都极少，最多也就是捉一些山鬼野怪的当护法，名义上好听点，说是护法神。
而陆尘就不同了，斜月三星洞的各位师兄们对于神灵可没有多少的敬畏心思，炼制护法神的手段早就弄出来了不知道多少了。
只需要充当护法神的存在配合，只需稍微改良一下，便能直接拿来使用。
不多时后，一股吸取力，便从地祇卷轴中出现，想要从陆尘体内抽取力量。
这是护法神炼制成功的象征。
护法神一成，神主与护法神之间便有了能量链接了，护法神所使用的力量，一部分来自于自己平日里面的香火信仰之力，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来自于神主。
而如今人脸松的力量早就被陆尘剥夺了，蓝田城隍自身的香火信仰就更加不用说了，一塌糊涂！
所以自然需要从陆尘体内抽取力量来恢复自身。
可是瞬间，这股吸力便被陆尘给切断。
人脸松道：“神主，老道我需要力量恢复，才能化出神躯出来。”
“你不用化出神躯。”
陆尘神色淡然，语气平静的说道：“贫道的法力给你用，你才能用，不给你用，你就不能用，明白吗？”
那我这护法神的意义在哪里？
当然了，这话人脸松是不能说出来的。
其他修行者对自己的护法神都是恭恭敬敬的，请神的时候，都要开坛做法，唯恐自己的护法神不给面子不出现。
而他这个护法神却是当的十分没面，堪称护法神界的国足是，被其他护法神知道了，估计都能消化死他。
不过，他的本体都在陆尘手中捏着呢，自然是不敢对陆尘有丝毫的怨念出现。
甚至于因为成为了护法神，他与陆尘的关系变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他损陆尘不损的状态，故而他对陆尘的态度直接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明白了，神主。神主给的，小的才能用，神主不给的，那小的就不能用。”
人脸松立马说道，听这语气，要多献媚有多献媚。
十分的狗腿子，陆尘能给他打十一分。
果然，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就不能信他！
这种思维态度的转变，还有不要脸的架势，丝毫看不出方才他还是一个张口‘老道’，闭口‘道友’，左一个‘天下苍生’，右一个‘奉献自身’的有道高真！
看着陆尘眼神诡异，人脸松好似也明白过来自己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太快了，不禁道：“神主，我的情绪变化早在这些年中被消磨的没有多少了，现在的七情六欲，其实都是学的那些阴魂中的意识转变的。神主可能适应？要不，小的再变回去？”
你倒是适应的挺快的啊。
智能AI附体是吧？
陆尘开口道：“无所谓。”
什么样的状态都行，成为了人脸松的神主，陆尘就不用怕他暗地里面给自己下绊子了。
什么样的状态对自己都无所谓，只需要听话就好。
人脸松立马就明白陆尘这话是对现在的自己的态度满意的，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的同事，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神主，既然如此的话，能不能赐给小的一些法力？小的现在的状态，也是需要力量维持的，若不然得话，就要陷入沉睡，这若是陷入沉睡了，也就无法为神主您出谋划策了不是？”
陆尘这一次倒是没有迟疑，给了人脸松一部分的力量。
这家伙以蓝田城隍的身份活了上千年，再加上中间吸收过的阴魂的记忆，堪称是行走的知识库都不为过。
陆尘也有许多地方要询问他的。
后者身上青光微微一闪，俨然是充能完毕。
人脸松脸上的表情都舒缓了很多。
“现在我在问你，这些阴魂需要处置吗？”陆尘指着漫天阴魂问道。
“不用！”
人脸松立马摇头：“这些阴魂想要修行成大妖魔，没有个千百年的修行，单靠吞噬同类是没有丝毫用处的。神主见谅，方才也是为了自保，所以一些事情上，小的都夸大了些。”
陆尘点头，这倒是很正常。
哪里有人上来就与人掏心掏肺的？
真有那种人，那就是天生的圣人了。
可是古往今来，这种毫无心机的圣人，又有几个能走的长远的？
碰到了有危害自己性命的存在，将危机夸大而保存自己的性命无忧，这倒是无可厚非。
陆尘又问道：“你现在能开启阴阳法界的通道吗？”
“可以，神主。人间界还有着一批阴差存在，这些阴差的锁魂链便可以充当小的开启通道的定位点。只是需要借用神主您的力量。”
人脸松道：“不过用不太多，只需要方才神主您赐予给小的力量的三倍便可。”
“尽管施展。”
闻言，陆尘便给了人脸松权限，他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了，自己开启能够让肉身穿梭的通道还做不到，但是供给人脸松一些法力却没有丝毫问题。
人脸松得到了授权，立马便开始抽取力量。
随着陆尘体内法力的流逝，人脸松也控制地祇卷轴飞起，卷轴周围也出现了一尊身穿褐色衣衫的老者虚影出现。
那身影双手朝着虚空一撕，口中呵道：“开！”
瞬间，虚空中便出现了一道三丈多高的黑紫色屏障出来。
“好了，神主！”
人脸松的虚影消散，卷轴重新回到了陆尘手中。
陆尘起身，迈步便朝着同道内走去。
刚就在踏出阴阳法界的屏障之时，心有所感，往后看了一眼。
在阴阳法界之内，一道熟悉的力量正在朝着蓝田县的区域内行进。
“寇谦之……”
陆尘笑了笑，转身彻底走出阴阳法界。
现在的他，还打不过真人境界的寇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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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