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法阵,我仔细参详了一下,应该是没有错的,于是又让大伯将大公鸡取来,让他在石灰阵上将大公鸡宰杀了,将鸡血撒在法阵上,这是所谓的献祭,为过往的阴差行贿,让他们不至于将陈圣元的鬼魂抓走,反正都是彭祖手札上说的,我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杀鸡的过程让我不敢看,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我就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面,当鸡血洒满石灰,一座法阵才算是真正完成,这公鸡也是属阴的,是最好的祭品。
这一切做完了,便将一对童男童女取过来,就在法阵的边上,就地烬毁,看着火焰升腾,我嘴中默默地念咏着法咒:“天地赦令,今有弟子刘刚敦请各位仙家,陈氏圣元头七回家,还请各位大仙暂放圣元一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法咒的咏动,那童男童女也慢慢燃烧完毕,我去过香烛纸钱,将香烛在法阵中插好点燃,又将纸钱漫天抛洒,嘴中还要念叨着:“陈圣元回家了,各位赶路的大哥大姐给让个路,让陈圣元安稳的与家人见个面,算是积些阴德。”
“冥钱买路,万鬼辟易,陈氏圣元魂兮归来,诺。”随着我伸手一点,韩涛快步将那个被黄布包裹着的坛子放在法阵之中,然后就退了下去,这一些自然是早就嘱咐好的。
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反正一切都是按照彭祖手札上的记载做的,尽管这种显魂术是最简单的东西,但是对于我,却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同时心中有些担忧,毕竟是第一次,每个人的第一次都会紧张的,而且最大的不安,就是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效,否则真么跟陈家人交代呀。
从怀中取出那只笛子,轻轻地吹动起来,至于为什么吹笛子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没有摸过乐器,不过这支笛子也许是和我有缘,我只是轻轻地吹起来,就有一些清脆的动静传出来,听起来好像并不觉得多么难听。
随着笛子的声音响起,一幕让人不敢置信事情发生了,在那两堆童男童女的灰烬上,惶惶忽忽的从地底下冒出两个人影,正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带着小帽,脑后扎着小辫子,朝后翘着,惨白的脸上,偏偏有一对红脸蛋,在黑夜里格外的渗人,那女孩也是一般情况,穿着一袭白衣与男孩的黑衣形成对比,让陈家人包括我们在内的,都有些恐惧,要不是人多,还真不敢待下去。
童男童女出现之后,飘进法阵之中,落在坛子边上,那一双空洞的眼睛肿有妖异的光芒闪烁,然后不断地在法阵边上巡游,阻挡任何孤魂野鬼靠近法阵,不然冲撞了陈圣元的鬼魂,便可能让陈圣元的鬼魂变成厉鬼。
“起。”我大喝了一声,撮指点出,手中那张符纸飞出,没入法阵之中,让法阵迸射出一片青光,随即符纸隐没,便已经不见了,这让我有些惊奇,只是自家心里明白,这与我无关,是龙婆婆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借我之手而已。
青光迸射,笼罩了坛子,黄布自行缓落,坛子口的那张符纸猛地凌空飞起,便有一道红光从坛子之中冲出,红光之中交杂着一道黑烟,在空中慢慢虚凝成一个人影,勉强可以看清楚是一个男人,轻轻地飘落在地上。
“圣元——”一家人眼见亲人的魂魄显化,一个个激动起来,有的抽泣,有的要奔过来,有的瘫坐在地上。
“站住,不要过来,陈圣元现在是个鬼魂,受不了你们的阳气冲撞,都不要过来,站在那里说话就行了。”彭祖手札之中有过交代,除非化身厉鬼,不然没有鬼魂可以经受得住这么多人的阳气,会落得魂飞魄散的,所以我大圣喝止他们,不敢让他们靠近。
被我一喊,陈家人吓得果然不敢过来,只是站在不远处哀哭不已,随着陈圣元头顶上的那张符纸降下一片黄光,陈圣元的魂体原来越凝实,半晌,竟然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就是这一声叹息,让所有人一震,不知所措望向陈圣元的魂体。
“爸,妈,是我命薄,不能再在你们身前尽孝了,小丽,以后就麻烦你自己照顾爸妈了,哎,帮我好好照顾你嫂子和孩子。”陈圣元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魂雾涌动,看得出也很激动,声音说不出的感伤,更有无比的愧疚。
直到此刻,陈圣元的妻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松开孩子闷头闷脑得朝法阵冲来,只是洒下一路泪水,口中泣不成声:“你这个狠心的混蛋,就这么丢下我和孩子,你可让我们怎么活呀,你双眼一闭就什么也不管了,你也太狠心了——”
早受过我嘱咐的韩涛身形闪过,已经挡在那女人身前,丝毫不留情面,一把将女人推得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冷冷的盯着女人,眼神之中不见同情之色。
我心中叹了口气,韩涛这小子真让我没话可说,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在韩涛眼中都是一视同仁,根本就不理睬,绝不会像一般人一样心生同情,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上前走了几步,沉声道:“大嫂,你不能过去,不然的话你丈夫的魂魄就要出意外的,能见一面说说话,这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话音落下,我拉着韩涛退到一边,心中嫣嫣兮,对陈家人的亲情感到心中苦涩,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听着一家人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有时候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是每一句话都透着浓浓的情意,一旁李红玲也听着不由自主的落了泪,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忽然凑到我耳边道:“刚哥,你能不能也把我哥哥的魂魄叫上来,让我和他见一面,或者一切就清楚了。”
心中一呆,脑海中一下子炸响开来,对呀,我为什么就没想到这样做,只是我做不到,想起龙婆婆的话,真要去拜师吗,心中有犹豫起来,呆愣了半晌,忽然想起怀中的彭祖手札,心中一动,咬了咬牙,凑到李红玲耳边:“红玲,让我试一试吧,或者能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就——”
说到此处,反而犹豫起来,一想到龙婆婆那个恐怖的小院,心中就打了个激灵,在那种地方呆着,简直就是一种对心灵的折磨,不过有这彭祖手札或许自己能找到办法,心中一时间很急切的想翻看彭祖手札,也许真能找到办法,与李聪颖的魂体见一面,那样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一想到怀中的彭祖手札,就感觉怀中仿佛慢慢变热,彭祖手札在迸射光芒,让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打开怀去查看,却只见彭祖手札真的在翻动,终于落在一页上,却在此时,异变忽起,远处卷来一股阴风。
第四十章 阴差过境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一起朝大门口的方向望去,却见阴风卷的尘土飞扬,一时间难以睁开眼睛,有鬼哭声传来,让众人心中各自一惊,韩涛身形一闪,挡在我的面前,杀机溢出,死死的盯住门口,而李红玲一声惊叫,躲到我的背后,我也在微微颤抖,紧张的注视着大门口,不知道究竟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用力的抓紧手中的笛子,掌指间已经溢出汗水,心中‘蹦蹦’直跳,伸手将韩涛硬拉到身后,这种诡异的事情,韩涛并不能抵挡,他能为我挡着,我也能为他挡着,几次挣扎,却被我死死的按在身后,韩涛终究是放弃了挣扎,只是却死活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法阵之中,陈圣元的魂体焦躁起来,不住的传来嘶吼,鬼魂特有的啾啾之声响起,仿佛感到畏惧,就连那一对童男童女都开始凝目以对,身上有莫名的气机迸射,法阵激起一阵石灰飞扬,一片红光从坛子之中冲出,将法阵笼罩起来。
而陈家人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却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一定很恐怖,不见阴风飞卷,让本来燥热的夏夜里,一下子变得冷彻入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打着哆嗦,一半是吓得,一半却是冷的,黑洞洞的大门口,让人感到恐惧,两扇铁门不住的‘哐当哐当’作响。
终于大门‘哐当’一声,完全打开了,本来黑洞洞的大门口,慢慢的有青幽幽的散发出来,就像是联通了异界一般,不由得吞了口吐沫,喉间作响,竟然仿佛能听到吐沫的滚动声。
鬼哭声越来越近,就像是从九幽的最深处传来的哀呼,让人不寒而栗,终于一声惊叫,陈家的一个女人晕倒了,这晕倒仿佛就像是传染一样,接二连三的,陈家人晕倒了好几个,剩下的男人也是拥在一起,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终于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只是这时间没有人顾及那个孩子,只是被大伯用力的揽在怀中,惊恐的望着大门口,青光越来越盛,终于传来呵斥声,慢慢的一大队阴魂出现在大门口,十几个穿着古代差官的制服的阴魂,押解着一大队各异的鬼魂,那些鬼魂不住的发出哀嚎,被链子锁住,有的更是戴了枷锁,被阴差驱逐着,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走去。
终于那队阴差鬼魂停在院子之中,这些阴差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我们这些人,径自有两个阴差朝陈圣元走去,手中的链子不住作响,却是要押解着陈圣元要走,看来是阴差察觉到此地有鬼魂滞留,所以才赶过来的。
只是就在众人畏缩之时,两名阴差走到了法阵边上,往前一步,法阵忽然迸发出一片红光,将两名阴差弹了回来,而且那童男童女也走了出来,挡在两名阴差前面,阴风在激荡,一时间有些紧张,十几名阴差都脸色变了,大步走上来。
一个像是头领的阴差举起了手中的钢叉,大喝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所以说鬼话鬼话,鬼说的话人并不能听懂,必须用一些手段。那阴差大喝之后,手中钢叉登时亮起符文,一片青光打出,直朝童男童女叉去,旁边的阴差也将锁链砸下,眼看着大战将起,我那还按耐得住,赶忙大喊道:“都住手,都住手,听我解释。”
只是我的喊声苍白无力,并没有引起阴差们的注意,轰然之间,阴差与童男童女站到一起,想不到这童男童女的本事还真不错,身形纵跃,与阴差战到一起,却毫不含糊,杀伐凌厉,每一拳都有一种符文亮起,让阴差们苦不堪言。
我呆呆的望着场中的情形,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这两个童男童女究竟从哪里来的,竟然能与阴差相争,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却猛然闪过龙婆婆的那张脸,仿佛有阴森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自己没一步走来,仿佛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眼看着场中不断卷起阴风,虽然童男童女看似勇猛,但是终究架不住阴差人多势众,终于,那头领一钢叉刺中了童女,一声鬼啸,童女化作灰烬在虚空中盘旋,终于慢慢消散,剩下的童男独自一人就更不是对手,不过几息之间,就被一个阴差手中的锁链砸中,哀呼一声,也化作灰烬消散,只是一众阴差也不好受,一番争斗下来,一个个样子惨兮兮的,有的衣服还被撕破。
斩灭了童男童女,便有几个阴差围拢在法阵外面,手中锁链试探着挥舞,却被法阵反弹,让阴差们有些迟疑,这种手段那一定是有高人在此,布下了法阵才会这样,啾啾作响,不知道阴差们在商量什么,只是我无法与他们沟通,心中便在捉摸着该如何与阴差解释,哪知道便在此时,怀中的彭祖手札忽然翻开,竟然是一页九幽详解,只是略一翻看,我便知道了该如何与阴差沟通。
蹲下身子在地上按照彭祖手札上的符文画了出来,然后狠了狠心,咬破手指头,将一点精血滴落在符文上,轻轻念咏法咒:“天分阴阳,赫赫四方,今借冥王仙法,助我与鬼神相通,赦。”
双手结成一种法印,撮指指向那个符文,也不见任何异状,也不知道究竟成功没有,我心中苦笑不已,将地上的那个符文的泥土抓起一点,然后搓成一个泥团,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将泥土填在嘴里,一股子土腥气息冲上来,我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这就是所谓的‘鬼吃泥’,做一个降魔人真是不容易,总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要做,而且都很苦楚。
嘴中含着泥土,仿佛世界一变,竟然真的听见阴差们说话:“看这法阵,想必是高人有何诉求,只是为何不先于我们阴差通个消息——”
微微一呆,心中狂喜,成了,原来有很多法术并不需要什么法力的,果然能听到阴差们说话了,眼见他们正讨论着,我赶忙上前插话:“各位大哥,请听我解释,其实这法阵是我布置的,这个鬼魂今天是头七,是回来看看家里亲人的,我第一次做事,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哥多多批评。”
那些阴差一愣,一起望向我,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听见他们说话,更能与他们交谈,只是一愣神,那头领脸色一沉呵斥道:“胡闹,头七回家也要向我们汇报一声,再说这个鬼魂怎的没有地府的印记,难道一直没有向地府报道吗?”
脸色一苦,挠了挠头,我苦笑道:“各位大哥,说真的,我也是今天才开始做这些事情,对立面的这些门道不清楚,而且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多次提及龙婆婆,说道李红玲被鬼上身,然后怎样怎样,便将陈圣元的魂体送了回来,又是怎样怎样,反正都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个被人借了手脚的,真正做的却是龙婆婆,一切早已经准备好。
“龙婆婆?”一个阴差疑惑的看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
头领皱着眉,轻哼了一声,瞪了那阴差一眼,低声道:“龙婆婆你都不知道,彭祖一脉的掌门,是位真正的高人。”
那阴差一拍脑袋,恍然间大悟:“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地府名册上,排了第十九的那位彭祖一脉的龙婆婆,那可了不得呀。”
不想龙婆婆竟然有这么大的名声,第十九名,想必是说在这世界上,这位龙婆婆的异人中的第十九名,这可厉害呀,不过不会总共十九个人吧,我恶意的猜测着,不过想想不太可能,既然阴差们都知道龙婆婆,我便赶忙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保持笑容:“正是龙婆婆安排我做这件事,头七一过自然要送那家伙如地府投胎的,只是我有许多事情不懂,还请多多包涵。”
阴差们纷纷点头,听到龙婆婆的名号,便在没有难为我,只是站在一边:“行了,小哥快点让他们说说话,现在也不早了,转眼便是要到时辰了,我们也不便就待,一会儿便带着这个家伙一起上路,让他头七就了一个心愿吧,不过时间无多,快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