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返程的路布满了星光。
李鹤站在杨府的书房门前徘徊许久,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刚进门,他便见到杨思鹿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执握毛笔,愁眉苦脸地抄写着东西。
而她的对面,神医杨正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在等待某饶出现。
心不在焉的杨思鹿注意到了他的身影,正高心挥着手打招呼。
李鹤咽了口唾沫,心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就听见杨忽然开口道:
“哼,你子还有脸进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李鹤打了个哈哈:“这么晚了,杨伯父还没睡呢。”
坐在杨旁边的杨夫人看了一眼李鹤,又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赶忙出来打圆场:
“呦,鹤来了,外面风大,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坐。”
李鹤感动地看了杨夫人一眼,又听杨夫人继续道:“呀,没椅子了,要不然你先用这个坐着吧。”
看见地上的搓衣板,李鹤表情瞬间僵住。
“没事的,鹤,这玩意儿你杨叔叔经常用,不会跪出毛病的。”
李鹤看向杨,眼神中充满同情。
“娘!”杨思鹿娇嗔一声,赶忙将李鹤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杨夫人咯咯直笑,“还没过门呢就护着你相公,以后过门了是不是连娘都忘了?”
李鹤眼皮直跳,现在的他终于明白杨那句话了。
杨夫人确实比杨还难缠,而且难缠无数倍。
但是他李鹤也不是好惹的!
李鹤冷笑,目光中带着一丝阴桀,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搓衣板。
没有犹豫,他瞄准了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搓衣板,一个滑铲,直接跪了上去。
杨:“……”
杨夫人:“……”
杨思鹿:“……”
“爹,娘,我错了!”
俗话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而现在就是提现的时候。
再者来,跪跪地跪父母,等他把杨思鹿娶进门,杨和杨夫人就是他爹娘,只不过是把拜堂时候跪父母的环节提前了而已。
总的来,这波不亏!
“你错在哪了?”杨表情冷漠,他在江湖中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也就对家人如沐春风罢了。
李鹤跪在搓衣板上,想了大半,支支吾吾地道:
“今带思鹿出去玩耍,留恋沿途风光,一时贪玩,回来的太晚,让二老担心了。”
杨瞥了李鹤一眼,心想这家伙脸皮是真厚呀,就挑最轻的讲。
“还有呢?”
李鹤又支支吾吾了老大半,“嗯…还迎还迎…”
见他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杨无奈摆手:“行了行了,别了。”
他总不可能真刨根问底的去追问李鹤和自家闺女的事,李鹤不要脸,他还要呢。
回想起李鹤与杨思鹿之间的那点子破事,杨就非常头疼,看向李鹤的表情也更加幽怨
李鹤被盯的头皮发麻,盯着膝盖底下的搓衣板兀自出神。
啊,这搓衣板实在是太搓衣板了。
正当李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杨与杨夫人对视一眼,皆是长长一叹。
杨夫人看向李鹤的表情略微带着些许不忍:“鹤,起来吧,别跪疼了。”
李鹤如蒙大赦,急忙爬起身来,坐在了杨思鹿的身边。
刚坐下,一只温热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对上少女既关切又慌张的目光,李鹤紧握回她的手,回以放心的眼神。
李鹤的大手略显粗糙,虎口处有很多因练剑产生的后茧。
但就是这样宽厚粗糙的大手,让杨思鹿莫名觉得心安,慌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去,虽然心脏依然跳的厉害,但眼神深处已经没有了直面父母审讯时候的胆怯。
见此情形,二老不知是欣慰还是难受。
欣慰的是自家闺女能遇到那个对的人,难受的是自家白菜要被路边的野猪拱跑了。
“行了行了,你俩别腻歪了,我看着烦!”杨闷声道。
杨思鹿尴尬的低下头,俏脸绯红,却仍旧不愿意松开李鹤的手。
杨更郁闷了,以前的闺女傻是傻零,但至少听话呀,现在连阿爹的话都不听了。
杨夫人看了眼李鹤和杨思鹿,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杨,暗中传音:“好了,别废话了,直接跟他们摊牌吧。”
杨清了清嗓子,望向李鹤的目光充满深意:
“鹤,今叔叔找你,不是来叙旧的,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对鹿的心意,你应该也能明白鹿对你的感情,对于你们年轻人复杂的交际关系,我并不感兴趣。常言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虽然我们杨家对于感情一事向来开明,但鹿毕竟是我们的女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爱她,你能明白吗”
此时,李鹤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常的云淡风轻,也没有了方才的随意。
“杨伯父,我明白你与杨姨对鹿的爱与关心,也明白父母带来的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爱,但是鸟儿长大了总要离巢,孩子长大了总要远行一缕时光…正如你们看到的,鹿已经长大了,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离开你们,但她总要在某些事情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鹿在某些方面或许显得比较愚笨,显得不是很聪明,但在我眼里,她却是最精明的女孩儿,因为她的选择…从来没错过,我相信她的选择,也希望杨伯父与杨姨能相信她的选择,也就是我。”
“我也很希望能得到您们的肯定与祝福,毕竟您们的女儿可是我苦寻了二十年才获得到的珍宝呀!”
他表情肃穆,正襟危坐,言语普通,却又极尽诚恳,听得杨这个自诩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由为之动容。
“李鹤……”
杨思鹿呆愣愣地看着身旁的李鹤,即使反应再迟钝的她,此时也能从身旁男子坚毅的话语中咀嚼出某种决心。
“你子……就爱这些漂亮话惹我们开心!”
杨虽是在骂,但是他嘴角间勾起的笑意却表明他并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