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的笑瞬间客套疏远,但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半真半假的试探也没那么圆融:“百鸟朝凰?那伴奏用什么?”
“当然还是《凤求凰》。”洛倾夭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可那春风中,却熊熊燃烧着腾腾烈焰。
秦唯脸上的笑容似乎在那瞬间崩裂了,就算重新组装好也失了亲近:“我双腿受过伤,已经跳不得舞了。”
秦唯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她根本没想到洛倾夭会闹这么一出!她老公现在就在旁边站着呢!当他是听不懂吗?要知道当年他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国学功底不够专业,那也不差!
啊呸,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你在我女儿的生日宴上跟我告白你觉得合适吗合适吗合适吗?!!!要不是这里没有别人,她现在就得从这甲板上跳下去自证清白!
要不是秦唯拒绝的干脆,杨彦现在已经爆炸了!
“就算跳不得舞,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洛倾夭坚持,眼神里的沉重情深,让人伤痛。
“不用了。”杨彦一勾秦唯的腰身,强硬地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声线冷厉。
“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洛倾夭的声音低沉,沙哑中带着坚持。
“无所谓的事,留下的希望都是残忍。”秦唯反手拉住杨彦,掌下的肌肉紧绷,似乎随时会爆发出强烈的力道!
“我们走吧。”秦唯怕再不拉走杨彦他就会打死洛倾夭!他可是专业的!
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不用多留。
“小唯,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洛倾夭没有转过身,依旧背对着他们,可是声音却突然放大。
“嗯?”他的语气太郑重,就算是杨彦也没有办法一意孤行把秦唯带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嘎嘣!”秦唯真的听到了杨彦体内关节发力的声音!
《桃夭》!
这样的诗经名篇,何人没听过,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它的意思?!
“倾盖如故,唯卿桃夭。”
偏偏洛倾夭还要加上最后一把火!每一个字在唇齿间流连,都是那般缠绵旖旎,仿佛情深。
那一瞬间,周围的空间都变得几近凝滞,山峦一样压下来,沉重的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明明是安静的空间,却仿佛刀剑呼啸!
“杨彦!”就在杨彦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两只手强行按住了他肩膀才没有让他冲出去!
游锐!冷冉!
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人一边按住了他的肩膀,看似白净的手背上都绷起了道道青筋!再看杨彦,额头上跳动的青筋,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他俩一松手洛倾夭就会血溅当场!
“先走!”冷冉冷冷看了依旧背对着众人的洛倾夭一眼。
“我们走吧。”秦唯拽着杨彦的手臂不敢放松半分。
三个人一起,才把杨彦从屋里拉出来。离去时,秦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洛倾夭依旧背对着众人,那修长的背影茕茕独立,面对着那件彩绣辉煌的织成裙,却显得那般孤寂清冷。
“嘎吱吱——”让人牙酸的声音从杨彦身体里发出来,秦唯赶紧收回视线!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真的会出人命!以杨彦的身手,他要打死一个人,一拳就够了!
等到那股猛兽盯着后颈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撕成碎片的压迫感中脱离,洛倾夭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呼吸几近瘫软!大股的汗水透出衬衣,沁出彻骨的凉意。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真的会被他打死!
“小唯嫁的男人,这么凶的吗?”洛倾夭皱眉。
好容易把杨彦按回自己的房间,游锐冷冉都出了一身汗,游锐满眼古怪,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到的不算早,但是正好听到了那句“倾盖如故,唯卿桃夭。”。
这人不想活了?敢挖杨彦的墙角?最神奇的是,他挖人墙角还是当着面挖?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我不知道,洛哥……”秦唯也是一脸茫然,天地良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吱——”杨彦左手边的茶几发出刺耳的声音。
秦唯干净改了口:“洛倾夭……”
“蓬!”杨彦右手的保温杯一声闷响,表面上裂出了四个深深的指痕!
“那个人!”连名字都不能提了,秦唯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手上拿下那个水杯,“我从来不知道他对我还有那个意思……”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游锐默默离杨彦远了一点,还在意犹未尽地拨撩。
“我没那么迟钝。”你当她是卢兮还是你啊?还爱而不自知?别逗了,她微表情是专业的好吗?
就是这样秦唯才觉得更加莫名其妙。
没错,她和洛倾夭从小一起长大,可是洛倾夭比她大了足足七岁,又不是同性,就算是洛倾夭天性温柔,从小听张澄的话比较照顾她,可也只是照顾而已,玩都玩不到一起,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当年又不是没朋友,孟颖才是她的另一半连体婴好吗?哪里容得下第三者插足?
而且她打从记事起就忙着争宠,再大一点就拼命学习各种技能忙着上蹿下跳挑拨离间和丁诵锲而不舍得做斗争,每一滴眼泪每一个笑容都别有用心,说句话都要在心眼子里转三圈,一颗小心肝儿脏得都能捏出墨汁儿来,哪有那个闲心“两小无嫌猜”?
洛倾夭和她是两样的人,虽然温和却也沉默,成天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对外界的事物反射弧长的近乎迟钝,心思简单得就像一汪清水,秦唯也不大敢接近这样的人,总觉得有负罪感。
两年前张澄给他们牵过线,当时秦唯也考虑过,后来还是放弃了。一来当时她已经出过车祸,失去了生育能力,洛倾夭却是单传独子,老师对她好,她不能坑他们。而且洛倾夭这样的人虽然好相处,但是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得提心吊胆不敢露出真面目,太累。太熟了又不好下重手,更累。
“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秦唯敲了敲额头,似乎真的敲开了某个阻滞,“不对,他的名字是洛叔起给老师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