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伦敦的街区,远处的霓虹、高楼在其中若隐若现。
不久前才结束喧嚣、恢复宁静的酒吧门口,疲惫的扎伊德被陌生的棕发青年拦下。
扎伊德抬头,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充满了戒备,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陌生男子。
弗雷德身材高大,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腋下夹着个公文包。
五官立体,如刀削斧凿,淡蓝的双眸中含着丝笑意,戴着一副银丝镶边的细框眼镜,使得他的整体气质和缓不少。
看到弗雷德的装扮,扎伊德悬着的心放下些许。眼前这人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但也不像是会到酒吧来寻乐子的人。
扎伊德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段时间,自己可谓是倒霉透顶。身为调酒师的自己,一直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前几天清晨,下班回家的路上竟然在地铁上睡着,醒来时诡异地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等他出站的时候更是发现自己染上了罕见的皮肤病,浑身长出了恐怖的绿色角质皮层,最后甚至惊动了警方。
所幸症状很快消退,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扎伊德心底蒙上了一层难以磨灭的阴影,最近几天下班的时候格外注意,在地铁上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完全不敢闭眼。
此刻,在酒吧门口被陌生人拦下,扎伊德下意识地避开那人的礼貌问候:
“抱歉。”
行色匆匆,就要从那人身旁溜走。
意外的是,那人抬起的手臂转了个角度,一把握住了扎伊德的肩膀。
力气很大。
扎伊德抬眼,隔着镜片,不满地直视向身旁陌生青年那双迷人的淡蓝眼珠。
弗雷德轻笑一声,松开了捏住他肩膀的手掌:
“有兴趣和我去那边聊聊吗?”
轻浮自然的语气激起了扎伊德潜藏的怒火,酝酿已久的粗话即将喷薄而出:
“what the fu——”
就在此时,弗雷德不慌不忙,伸手推了推眼镜镜框,食指轻敲三下。
扎伊德瞬间宛如机械般地静止,面部肌肉扭曲狰狞,未竟的发音含在嘴里,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弗雷德无奈地耸耸肩:“抱歉,我也不想的。”
他戴的银框眼镜并不只是装饰,还是一件特殊的魔术礼装,对于审问、调查来说十分便利,只要直视对方,轻敲眼眶便能施加催眠、暗示。
“OK,扎伊德先生,不介意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确认对方已经中了魔术,弗雷德一脸轻松惬意,甚至吹了声口哨。
保持着扭曲面部的扎伊德,宛如行尸走肉般跟在弗雷德身后,迈步进入了一家咖啡厅,一路上为了避免被行人察觉,弗雷德一直用高大的身躯将扎伊德遮掩住。
打发走侍者,弗雷德从腋下的公文包中取出纸笔,做出审问的样子。
随着弗雷德发问,扎伊德一五一十地坦白,忐忑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在面对警官的审问。
……
“很好!感谢您的配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弗雷德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现在,三名受害者都已经拜访过了,弗雷德敏锐地察觉到,杂冗的资料中隐藏着关键。
“啪!”
弗雷德打了个响指,对面的调酒师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他不会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任何印象,只会认为是自己过于劳累产生的幻觉。
行走在街道上,弗雷德陷入了沉思。
地铁,又是地铁。
三名受害人的信息浮现在脑海中。
酒吧调酒师、地铁运营商的工作人员、流浪汉。
表面上看,无论是社交网络,还是身份地位,三人之间并无明显联系,除了唯一的交集——便是在进入伦敦地铁后受到了某不明龙种的血脉污染,产生了异化病变。
无意识地在街上游荡,等他结束思考,准备回法政科修整时,弗雷德发现自己已经命运般的站在了街角的地铁口前。
愣了一下,弗雷德裹紧了风衣,扎进了涌动的人流中。
来都来了。
时间还未脱离清晨的上班高峰期,地铁里各色人种往来,脸上都挂着早起的疲惫。
鼻端有些许异味传来,弗雷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至少,遥远的异乡并没有韭菜馅包子这样的食物。
不过,时不时的便有陌生人靠近,着实影响到他暗中观察的计划。
思索片刻,弗雷德拨动了手上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黄铜样式,中间是一块血红的宝石,周围饰以白银枝叶。
随着弗雷德的动作,枝叶将中心的宝石遮挡,于此同时,仿佛有无形的利刃将空间分割开来,在人流涌动的伦敦地铁上,构筑出了令人自觉回避的结界。
满意地享受着变得开阔的空间,弗雷德将目光投向了行色匆匆的人群。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符合社畜身份的面具,但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危险的魔术师潜藏在其中。
因此,弗雷德并不敢掉以轻心。
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度过了人流高峰,地铁中的乘客明显稀少了起来。
就在弗雷德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名刚上车的乘客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儿,淡金色的短发紧贴在额头,稚嫩的脸庞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郁、沉默,一上车就主动躲向了角落。
引起弗雷德注意的不是他反常的行为,而是他上衣口袋里,精密保护的玻璃瓶中的疑似龙血,自从男孩出现,便持续地释放出热量,令他无法忽视。
派出细小的昆虫使魔,凭借着它们对魔力的敏感,立刻就分辨出那个男孩身上残留着比前些天浓郁得多的魔力痕迹。
好家伙!
弗雷德正待出手,又有一人上了地铁。
这次竟是位熟人。
拥有金色长发、皮肤白皙的优雅少女缓缓踱步而入,弗雷德发现靠近她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避让开来,想来是构筑了同自己相似的结界。
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尔缇。
弗雷德万万没有想到,相同的要素在时隔几天后又再度凑齐。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埃尔梅罗与这次事件毫无关系。
就在他正踌躇、不知如何行事的时候,只见莱妮丝身子一怔,痛苦地捂住了左眼,缓缓转过身躯。
莱妮丝被染成焰色的瞳孔隔着结界,直直盯向弗雷德。
被发现了。
弗雷德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