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打听到我的事迹就是没有好好工作之类的，确实如此，我还是未成年人，被当成社畜压榨绝对不要！我们社长以相当优渥的环境让我舍不得从港口黑手党跳槽了嘛。”
白川泉说完，已经哈哈笑了起来，水野理解不了他的心情，只能合理猜测港口黑手党未成年员工的快乐从薪水小偷开始。
“和郎先生的确很能干，一己之力代替白川大人维系了整个财务部门的运转。”水野说。
白川泉笑眯眯：“没错没错，我能抛弃工作到处乱跑如此轻松地生活，其中的功劳，要是三分算给自己，剩下的便全是和郎的份。”
“要是想要通过动摇和郎对我的意义来加入我们，行不通哦。”
白川泉夹了块牛筋慢慢吃着，无所谓般说到。
“但是，这样一来，白川大人便不用工作了吗？”水野发出了“会心一击”。
白川泉眼神微妙盯着水野，顿觉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
“你是不是太聪明了！”
“可能很少人会这么想吧，因为我们和白川大人的工作内容不一样嘛。”水野冷静地说。
“不，不是很少，是基本没有。”白川泉皱眉，“除去一半不认识我的，组织里要是有一半人认识我，便有两层的自以为聪明人觉得我有着特殊的统御技巧来达成管理平衡，两层的外人觉得我的黑手党生活惬意轻松，以及最后一层人觉得我迟早会以凄惨结局收场。”
“武斗派人员平时大多不关注组织的文职部门运转，你是只依靠了逻辑，便猜到了大概？”
“水野啊，你真的是名黑手党，不是其他组织的卧底之类的？”
“比如横滨一些业务杰出的侦探社？”
“真是高看我了，我就知道白川大人能发觉我的才能，才义无反顾跟随您的。”水野笑了笑说，“您没发现吗？我们的性格相性很好。”
“我承认我觉得你不错，但你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我们很合适的言论啊！？”
“不是吗……我认为这是我的荣幸，没什么不能提及的。”
白川泉有种仿佛被看上的狗狗热情招待舔了一身口水的复杂情绪。
可恶，这就是热情的狗狗吗？
知道你心情愉快，能不能克制一下好让你面前心情已经逐渐变得有些想跑的另一名对象不那么升起害怕心理？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什么样的话儿都说得出口？不是聪明人吗？做点聪明人的事情而不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疯狂示好好吗？
从未接收过他人如此真心实意的殷勤的白川泉不想承认他几次升起丢下人离开的心理。
水野又说。
“可能因为我之前的职业是作家的原因，我对于逻辑方面比较擅长。”
“你是作家？不是投稿的那种写手，而是真正出版过书籍的老师？”
白川泉目光落在水野卷起袖子动作时鼓动的肱二头肌上，又看向那双分布着一眼可见的厚实武器茧的双手，陷入了沉默。
织田作之助被太宰治催了无数遍一直没开始写作，难道是因为……
真正出自黑手党的文豪老师都得是如同水野的武斗派体格？！
“冒昧问一句，老师您的作品，是写什么方面的？”白川泉问。
如果是作家，又有了作品，生活也不会太困难，水野头脑很好，起码反应敏捷，看起来又不像是追求刺激就冲动行事的人……
“是犯罪小说。”
水野语气自然回答。
黑手党，犯罪，犯罪小说。
白川泉手上动作一顿。
逻辑链条完美闭合。
合着是实地取材的纪实文学？白川泉目光复杂，感想是惊奇中夹杂敬佩。
是个狠人。
这年头，斜杠青年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算不上‘老师’，之前只是没什么名气的二流作家。”
水野一派谦逊地说，白川泉暂时无法鉴定他是否在凡尔赛。
二流，并非查无此人的三四五六七八流，同样算不上人气火热的一流。
“我的小说一般是交给编辑放在杂志《民众》上分期刊登，不关注的人恐怕连杂志的名称都没有听过。”
“不过至少能糊口吧。”白川泉了解到这里，忍不住说。
“你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动机是大问题。
没有生存压力，又不是找刺激的疯子，水野看上去精神非常稳定，情绪反应迅速，思维条理清晰，能刊登的作品起码得到了大众认可——阅历和视野同样比大部分人开阔。
这样条件的人，往往看上去不像是能走上犯罪不归路的潜在分子。
连环杀人犯的三个特征，无视外界压力纵火、无法控制自我尿床和失去同理心虐杀小动物，没一条会沾边。
大部分情况下，犯罪分子要么是家庭与个人因素的心理变态，比如童年不幸，要么就是走投无路——白川泉自认属于第二种，港口黑手党的很大部分成员也是如此。
水野回复很简略，语气没什么波动，风轻云淡：“杀了人，社会上没有立足之地了，又害怕报复，回过神就已经到了黑手党组织里了。”
“啊，很普通。”
白川泉点评：“杀了人……在我们组织里是很常见的理由……”
都是黑手党组织成员了，谁身上没一两件命案和血债。
“往前几年世界大战刚刚结束那会儿，日本还很乱，这样的罪行，”白川泉回忆着自从注意到水野以来他的举动和反应，眯了眯眼，“以你的灵活，不该直接沦落到加入非法行业继续杀人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