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托·彭格列是个好人,我知道哦~”
“毕竟很少有人会做出切断后路的行为嘛,愚蠢的人们就是这样,总是要纠结来纠结去好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满不在乎的干脆声音从一旁的椅子上响起,彼得·温西勋爵睁眼看去,忍不住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时间倒退二十四小时的同一时刻,彼得·温西正坐在他这栋住宅的书房翻阅一本珍贵的十四世纪的《查士丁尼法典》的手稿。——手稿中有大量以乌贼墨水绘就的插图,虽然题材五花八门,但画工之精巧称得上巧夺天工,这本手稿带给了他极大的阅读快乐。
小桌上立着一个长颈玻璃瓶,里面是极其昂贵的波尔多葡萄酒,那时彼得·温西刚读完一处尽兴的内容,端起酒杯轻啜,小心地将唇瓣探入酒中,慢慢享受那醇厚的余味。
突然,公寓大门处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名侦探大人给你发过消息,温西。”年轻的客人穿着一件短披风充当外套,带着一顶帽子,黑发有些凌乱,微眯的碧绿眼睛倒很是鲜活。
“我没想过你会来我这里。”彼得·温西说。
“那么你愿意给我帮忙吗?”离开墨西拿港口不久,直奔这栋公寓的年轻人身形瘦小,摆出一张笑脸,毫不见外地在墙边的沙发坐下,拍了拍披风下摆,“我知道你也很感兴趣。”
“外面风很大,是吗?”彼得·温西自若开口,闲适又彬彬有礼。
彼得·温西是来自大不列颠的勋爵,也是江户川乱步前几年在一次遗产解谜中遇见的人。
或者说,确切而言,他们相遇的地点是一场侦探比赛的环节之一。
“是有些。”江户川乱步摘下报童帽后被压着的黑发已经有些凌乱,撇撇嘴说。
见江户川乱步并没有寒暄的心思,彼得·温西摇摇头,语气轻松:“……好吧。那么,江户川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拿眼睛瞥彼得·温西,眯起眼的笑脸让他的眸子中蓄含的打量并不那么明显,彼得·温西在自己房间并不会打扮得如同出门时细数礼节,只是穿了件丝绸质地的白色衬衫,很明显……他近期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温西,你可以猜猜看。”江户川乱步说。
彼得·温西立马接话:“好吧,但是——”
“江户川先生,如果我没有冒犯,你看上去,和这件事儿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有必要的吗?”
“你也知道,它其实一直被彭格列家族看管着,对吗?这事儿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啊,我的意思是,你见过那种看起来平静、神秘的水塘吗?”
“名侦探大人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户川乱步回答。
“噢,是的,我只是泛泛提醒一下。如果你希望的话儿,先生,我当然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彼得·温西说,巧妙地停顿了半秒。
“只是,拿着长棍去戳水塘,只为了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碰到一些腐烂的垃圾,这你知道吧?”
“当然。”江户川乱步的发出的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紧接着,彼得·温西听到江户川乱步开口:“那么这几天,你能收留名侦探大人吗?”
江户川乱步如此娴熟地发问。
彼得·温西从口袋拿烟的手一顿。
“嗯,可以。”没有去看江户川乱步的神情,这栋公寓的主人随意地回答。
时间回到今天。
江户川乱步还在发表他的言论,并不等候彼得·温西的回复。
“彭格列家族的那些人,本身是有一种特殊性在身上的,可是,他们想放弃那种特殊性,只为了某种自以为是的补偿,简直不像是黑手党了!……不过,这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江户川乱步趴在桌上自言自语,用手指摆弄着一枚棋子顶端弧度圆润的十字架。
于年轻的日本名侦探右手臂外侧,黑色的车(Rook)孤零零摔在书桌边缘。
“好吧,你或许需要一些答复。”彼得·温西说,“我们得面对一个问题,江户川先生,首先要承认的一点是,这是一种危险行为,你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呢?”
“我在休假,身边没有安保人员,这是你知道的,即便——如果我还在工作中,那就不可能给你提供太多帮助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考虑过这一点了吗?”
彼得·温西轻轻地开口。
“你倒是拒绝我嘛!”江户川乱步的回复理直气壮。
显然,这个拒绝与否的答案早已经落在对话者的心中。
“不,我不会。我只是希望……你能确切告诉我一些事儿,以及为什么,正如你所见,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帮忙,对吗?”
彼得·温西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