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分明是处于弱势处境的人，实际上，仅仅是凭借个人的意志，所谓一己之念，随着欲望的潮涨潮消，将事态的发展轻轻松松把玩在鼓掌之中。
无声翘了翘嘴角，白川泉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
正是如此……
水野的傲慢、狡诈和变态欲望，无论如何都当得起一个“恶魔”的称呼。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儿……恐怕就是水野是名真真正正、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了。
如果给聪明的头脑安上更多能力，也许会为了满足源自心底诚实的自我欲望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也说不好。
白川泉心中已然有着一个例子，“白麒麟”涩泽龙彦！
自私的人是无法考虑他人情绪的家伙，只会将满足自我意愿放在第一位。
或许熟悉水野的人会隐隐察觉这一点……比如……
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受不了水野身上吓人的怪癖！终于逃跑了！
“被丢弃”，正是水野想要的，因为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操控着一切。
难道能说水野在把女友加入他的作品之中的时候，没想到后续会发生什么吗？
白川泉眸子深处中闪过一瞬晦暗。
水野，当然是一名头脑聪明的武斗派黑手党。
“愚蠢的炮灰，可在黑手党组织内积攒不起履历。”
让发生的一切都在自身对于未来发展的预料和掌控之中，哪怕在整个局面中是把自身摆在弱势、受摆布的地位，单纯是为了满足自我的心愿，同样称得上是一种冷酷。
几乎让察觉到这一点的白川泉有一瞬毛骨悚然，仿佛看见了无害家犬的嗜血另一面。
——“您对我的理解真是深刻，白川大人。”
水野的措辞依旧那么殷勤。
——“不，我一点都不想了解你。我如何会理解你？无论是行为还是渴求，我皆一无所知。我只是看见了人性的动机，仅此而已。”白川泉散漫但撇清关系的意图似乎都能通过文字蔓延到通讯器另一端。
水野好似并不显得懊恼。
——“您的表现同样让我惊喜，白川大人。”
不装了的话儿只短暂出现了半句，水野迅速恢复原本恭敬的态度继续汇报。
——“还有，您知道交代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一半了。”
——“我还以为你忙着经营新的恋情呢？”
白川泉跟着下属调转话题，回复，顺道看了眼手下的“沙之书”记下的备忘录。
应该……没记错？
稍纵即逝的疑惑出现在黑发年轻人蓝瞳之中又极快隐去。
——“在此之前，我认为工作重要，然而现在，我改变了想法。因为久违地又得手了新的创作素材，缪斯女神似乎又开始眷顾我了。”
——“什么意思？”
白川泉满腹狐疑，发出消息。
早知道这名武斗派下属不安分，但现在，这是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有了死去的朋友和逃跑的前女友的先例……
创作素材什么的，其他写东西的人说说没什么，水野提起这个，听着就让人害怕啊！
水野的回复颇为耐人寻味。至少，白川泉短暂思考片刻，才明白其中的真实意思。
——“您或许不会理解我的兴奋，白川大人，但是，我知道您理解我身为普通人的生活，知晓我们如何真正活着，就够了。”
——“请放心，我会完全完成您的任务，不会让那些人打搅到您的计划。”
“……”
白川泉蓦然沉默了一下，揉了揉额角。
等下。
等等！
草（一种植物）。
水野这家伙到底自顾自理解了什么。
白川泉居然不记得给水野布置过什么任务是关于自己的计划的。
何况，白川泉压根就没有拥有过什么深谋远虑的计划！考虑太远的过去和未来都是不必要的，这是白川泉记忆空白时睁眼、此后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
“先问问？不行，难道我真的有过什么计划……还是未来的我回来给水野布置了什么我不太知道的任务？”
水野太过笃定，言论自然且理所应当，白川泉反而陷入了困惑。
考虑到自身异能力的二选一选项特色，白川泉存在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年龄和时间线并不属于正常范畴。
白川泉不能忽视其他可能性因素导致了现状……这一发展。
——“我一个黑手党文职人员，能有什么计划。”
思考相关要素的同时，白川泉的手指已经敲击了几下，新的消息出现在通讯器界面。
——“您想做的事情，不会有新的阻碍。”
“啊……”
白川泉沉吟。
水野换了种说法，似乎体谅了上司的心情。
总归来说，换汤不换药。
水野默认白川泉理解的“计划”和他口中的是同一个。
白川泉的目光闪了闪，反而不知道该不该试探下去，又或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仿佛什么奇怪的误会都没有发生。
“怎么说呢，给人指引方向这种事儿，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关闭通讯器，塞进随身的小匣子，白川泉恹恹趴在桌上，捂脸发出哀叹，“尤其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属就有了方向，也不敢问。”
知道太多？
小心麻烦找上门哦。
这是二选一系统的使用者自睁眼以来，积攒的经验之谈。
白川泉经过思考，决定按兵不动。
事实证明，睁眼瞎是没有用的。
“斯普林格，打算出门聊聊吗？”路过街边的地下酒吧，收到这样的信息时，白川泉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惊讶。
“是谁让你转交的情报？”
白川泉问，并不抱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