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个道理非常通用。”
“啊,当然不是打不过就加入。”
白川泉弯起眉眼,白皙的面孔上洋溢着堪称温柔的笑意。
打不过就加入当然是玩笑话。
“要是能没节操到这种地步,我还不如随便给自己认个义父呢!”
“毕竟大家都清楚义父就是拿来捅的嘛,若是手边有把方天画戟那就更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了。”
“只是难免有些感慨……”
“希冀于不变,唯有迎来毁灭。唯毁灭永恒。”
“失去的人、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才是最好的回忆。”
死掉的人才叫清冷的白月光、热烈的朱砂痣,活着的人却只会是令人生厌的米饭粒蚊子血。
白川泉垂下眼,轻声说:“……这个原则不分男女。”
和死人比好印象,那就是自取其辱。
远的不提,就拿最近发生在白川泉身上的事儿论证!
先不计较戴蒙·斯佩多与艾琳娜对他们先前认识的那名穿越者截然不同的私人印象……
哪怕是看上去最情深意切的彭格列家族首领……
白川泉指尖下意识轻敲手边的桌面。
乔托·彭格列对于女性穿越者的歉意有几分是记忆的美化,有几分是真实的心情,要说这位国际黑手党教父自己分清了,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记忆不会欺骗,但是回忆会。
“好在乔托·彭格列这个人和女性穿越者的故事只是造就目前身边处境的主因,对于我接下来打算要去做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添头,因此不必深究。”白川泉摇摇头,摒弃多余的念头。
——弄明白其他人身上的故事,这件事儿的优先级一向在白川泉的一众事务中相当排后。
白川泉从来就不是喜欢追溯过去、展望未来的人。
对自己是这样,对他人也是。
一条鲜活生命,好好生存在当下,便已是十分难得了。
“不管怎么说,坑货系统让我来到意大利,并非是为了彭格列黑手党,仅仅是为了冬菇嘛。”
白川泉对于事实给予认同。
“作为文职人员……我的能力可不足以让我去做什么多余的事儿。”
无论是流落在这个世界的初代彭格列家族,还是其他什么早死的穿越者,除了冬菇以外,剩下的事情,被制造者声称“‘书’使你诞生”的虚假穿越者确认自身不是猫,没有“猫咪小姐”的相近血统,也不存在过分的好奇心!
白川泉这一趟来欧洲,既是为了工作外派,也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二选一选项委托,唯独没有拆解他人秘密的目的!
“明明是能单独解决的私人恩怨,自顾自把目标换成彭格列黑手党这样势力呈现断层碾压的庞大组织,我这么做才是疯了!”撇撇嘴,白川泉不禁回忆起见到朝利雨月前,意大利当地的行业相关人士对黑手党组织彭格列家族的评价。
接触欧洲业务不久、并不了解这边庞大又复杂的势力交织体系,想要达成给顶头上司森鸥外添堵的意图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然可想而知,近水楼台,发配欧洲后,旗会那些能干的青年精英们早就让港口黑手党首领吃尽了苦头。
“好在,也不算难……”
“没有比身处这个体系的人,更了解它本身了。”
摸了摸下颌,白川泉目光从眼前的内容移开,悠悠自语。
拔出钥匙,推开门走进屋子的人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附近的人很少有不认识他的,或许他们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却也知道他平时做的工作性质并不安全本分。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似回家的男人会再次翻过屋子二楼的窗户,丝毫不引人注目地来到后面的巷子里。
滴答……
雨水从脚边流入市区规划预留的引水渠,它们将集中起来,汇入地下水道。
时间正好。没有提前一秒,更没有迟到太多。
——本以为是这样。
约他的人却已经在等候着了。
如此准确的时间观念对于生活节奏缓慢,时不时会十几分钟后才抵达约会说出“交通太拥挤了,真是对不起。”的意大利人而言,简直是明晃晃的外乡人凭证。
如果说守时是基本美德,那么迟到就是许多欧洲人的祖传艺能。
袖口露出一小半手臂,深色的长外套材质上佳,只是被披在一侧肩头,唯独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疏水材质令它哪怕伸出伞外也没有被倾泻的雨渗透。雨势并不大,微斜雨丝中几滴水滴顺着手掌弧度滑落。
在半遮的黑色伞面移开后,红棕发的男人瞥见一双平静甚至闪过漠然的蓝色眼睛。
视线相对时,轻微的笑意从蓝色眼瞳中浮起,较亚洲人柔和相貌更为五官分明的年轻男人黑发落在脖颈间,颇为自然地偏过头,直到他开口,声音清澈悦耳,单词发音接近于米兰本地人的标准:“你就是意大利这边的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