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中虽然无意识浮现生闷气般的不渝,江户川乱步仍然以理所当然的做派开口。
没预料?没有正面回答。
——哪怕是年轻的名侦探,讲究实事求是,也是会考虑一些因素调整自己的话语次序的。
白川泉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话术小把戏。
手指正捏着帽子的蓝瞳年轻人只是听到“裂缝”,回想起先前一片黑暗混沌之中发生的事情,黑发刘海下眼瞳微缩,神情不自然地沉默了。
“……”
“啊,是……吧。”
目的地怎么可能很明显?!
江户川乱步的以己度人真是太看得起别人了!
腹诽了一句,白川泉在心中为自己戴上痛苦面具。
与存在一份丢失的记忆联系的江户川乱步不同,因着具体细节模糊的穿越者记忆,白川泉反而相当明确一件事儿——
目前为止,经历过和正经历的一切,完完全全不存在与这个地方的关联!
白川泉就是名彻头彻尾的“异乡人”!
归属于一个世界破损的裂缝外层的事物并非人们想象中的星系或是宇宙,亦非地球上三态的呼吸物质,而是当今任何科学都无从理解的概念,残留下的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官认知。
直到现在,离开了那处“空间”,白川泉甚至难以于思维宫殿中描摹出那段经历的具体痕迹,它的存在如此确切,同时又恍若做过一场无尽的幻梦……
仅仅是略微有涉及意图的思维触碰,白川泉便已不知不觉地皱起眉,不是很情愿去回想那段时间。
……甚至不足以称为一段经历。
如果需要准确形容,按照三维世界事情一件件次序发展,那应该是白川泉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前一呼吸正发生的一切。
“好吧,暂且这么说吧。有过这么一次经历后,我倒是挺佩服那些得到穿越者这一身份的人了……”
徒身越过不同世界之间的罅隙、裂缝,对于任何活物、生物、具备思维的存在……怎么形容都好,总之不会是称得上愉快的体验。
不着痕迹地望向从面前的人群中观察着什么以至于眯起眼、态度专注的江户川乱步,白川泉抿起唇角,眼睫遮住了澄澈蓝瞳中窥不见的太明显情绪波澜。
不妙。
真糟糕。
思维一如往常活跃且发散,果然带动着回想起了那时记忆……连假装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神思皆殆尽……
目之所及,连光线都能吞没……身之所触,连躯体都能泯灭……
如同身躯返至婴儿时期,不断溯回,紧接着是盛放、缠绕、寄生于母体的胚胎阶段……
五感不再必不可少,物理的认知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时间、空间在这种状态下,更是简化成了两个简单的词汇,仅此之外再无他物!
吞服过“语言胶囊”,掌握了从二选一系统那儿得来的语言学技能,白川泉反而更能明确地作出证词:任何人类已有的言辞语义,都无法彻底描绘出这般心灵层面的体验!
那样无法认知的视界深处,隐隐传来的感知是无意识的散漫、无边界的混乱、难以理解的疯狂、不可触碰的伟大……以及更加难以言表的存在。
而无处不在充斥在周围、更为深沉的感知输入,却是如同梦境的安逸,如同无尽的漩涡。
无声无息。
“……”
唯一存在的事物,便是永恒的安眠,漫无止境的意志分离!
“……哇啊啊啊,那边是怪物的老巢啊笨蛋泉!”
于世界的破损裂缝之外留存下的第一瞬清醒印象,是一道惊慌却不失响亮的年轻嗓音,一下子将意识险些沉沦在永恒的宁静之中一去不回的白川泉唤了回来。
“疯狂”
于懵然中聚拢出清晰意识,捕捉环境氛围的元素明确这一认知后,白川泉心头一惊。
“还没脱离那条……”巨蛇波及的范围……?
不!
心神随着思维扭转后的正常转动执行出现一阵如同灰尘涤荡的激烈恍惚。
睁开眼——或许是“睁眼”,白川泉便感到了近身的前方有它物存在的强烈错位感。
江户川乱步。
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处于不同的空间。
“那边”……随着意识清醒纳入接收的话语同时,繁杂思绪中明确了当下最优先需要解决的议题。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