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正尴尬一笑,默默退了出去:“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找诗语。”
姚舒懵懵地走过去,只见裴砚承手里拿着自己的肩垫。
其实这也算是较为私密的东西,她脸红了几分,把肩垫从他手里拿了回来,藏到身后。
裴砚承不动声色地咳了声:“去哪里玩了,行李也不收拾好。”
姚舒低着头说:“就去了别墅外的海滩,行李我回来会收拾好的。”
裴砚承瞥一眼她藏在身后的小手,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东西放好,不要随便扔在床上。”
“知道了。”
“什么时候买的。”裴砚承停顿了一下,“那个东西。”
姚舒:“就上次和诗语姐一起逛商场那次,是诗语姐给我买的。”
裴砚承皱眉:“她给你买这个?”
姚舒低声:“嗯,她说戴这个穿裙子会比较好看。”
“别跟着她学坏,尽教你一些坏习惯。”
姚舒小声嘟囔:“垫这个也不算什么坏习惯吧?”
裴砚承只觉得脑海中被塞了一团毛线球,越缠越乱。
虽然女孩子长大了,确实会因为自身某些方面不足而自卑,但他从未想过姚舒也会因为这个而胡思乱想。
他捏了捏眉骨,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
“你要、这么——”他想了一下措辞,“要垫这么大做什么?”
大?
叔叔指的应该是高吧。
姚舒声音渐小,老实回答:“垫了穿衣服会好看一点……”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小脸红红的,裴砚承叹了口气,略感无奈。
“糯糯,其实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看了。”
他的目光从女孩儿的脸上往下移,落在某处停住。喉结不自然滚了滚,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不大不小,正好。”
姚舒静了片刻,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我肩膀太塌了,现在都流行直角肩,好多女孩子都用肩垫的。”
裴砚承一怔,蓦地看向她。
“肩、肩垫??”
“你是说,这个是用来垫肩膀的?”
“对啊,”姚舒一脸茫然,“不然叔叔以为是垫哪里的?”
裴砚承掩着唇咳嗽,良久,才面色不改地开口。
“没什么。”
“我觉得你垫这个挺好看的。”
裴砚承工作繁忙,这次陪姚舒出来旅行的同时,也没有把大小公事都抛诸脑后一概不管。
这几天姚舒和阮小妍她们在海边疯玩,裴砚承喜静,并不参与她们的玩闹。
大多时间都待在别墅处理各项工作或者独自看书,难得出去吹个海风,时不时还会接到公司的电话。
晚上八点的海滩很美,从姚舒所住房间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海面上波光粼粼,点点星火模糊成一片。
姚舒趴在窗口看了会风景,忽而眼前灯光一闪,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按了按开关,没有反应。
她短暂懵了一下。
是停电了吗?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模式,姚舒摸索着下楼:“小妍?诗语姐?你们在吗?”
然而不仅楼上空无一人,楼下也没有人任何人回应她。
静悄悄的别墅被黑暗笼罩,只有风声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吹进来,有些瘆人。
小步挪到楼梯口,姚舒探着头往下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下一秒,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闭了手电筒。
从小到大姚舒的胆子向来都小,不敢看恐怖片听鬼故事,看一次能做好几天噩梦。
站在黑暗中的姚舒有些害怕,只想赶快回房间。
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姚舒只觉自己的后背轻轻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转身后发现裴砚承就站在她的身后。
“叔叔。”姚舒悬着的心回落了些,下意识往他身边挪了挪,“好像停电了,到处都乌漆嘛黑的。”
他身高优越,肩膀很宽,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就像是一堵墙,让姚舒觉得很有安全感。
裴砚承的大手覆上她的肩膀轻拍了下,以示安慰。
“稍等,我让人过来看一看。”
裴砚承拨了通电话,姚舒就静静地站在他旁边,往他身边挪了又挪。
打完电话,裴砚承越过她身侧往楼下走。
姚舒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
“叔叔去哪儿?”
“楼下壁橱里应该会有蜡烛,我去找找。”裴砚承注意到紧紧黏在他身后的小尾巴,缓声说,“怕就拉着我的手。”
男人宽大的手就垂在身侧,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手背上青筋青筋微微凸起,指骨分明。
看起来很有力量。
姚舒伸手,轻轻握住。
柔软的小手贴上来,裴砚承眉梢微抬,反握住她的。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姚舒的整只小手都被包裹在掌心。
他捏了下她的手,话里隐有笑意:“手这么冰,被吓得手都没力气了?”
“哪有啊……”
黑暗中,裴砚承拉着她往楼下走,从壁橱找了跟蜡烛点燃。
微弱的火苗照亮了大厅一隅,裴砚承拉着她在沙发坐下,大手依旧包裹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犹豫片刻,姚舒把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
“叔叔,他们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陈珂正和宋诗语去篝火晚会那看桑巴舞了,糯糯也想去?”
“没有。”姚舒摇头,“只是,我朋友他们也不见了,难道他们也去看桑巴舞了吗?”
小声嘀咕着的姚舒不经意抬头,便看到裴砚承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姚舒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裴砚承目光不移,沉声:“糯糯今天穿的是新裙子。”
姚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色小连衣裙。
“嗯…诗语姐给我挑的裙子,”她抬头,“不好看吗?”
“好看,”裴砚承笑,揉了揉她的刘海,“让我想起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糯糯听过这个故事么?”
“听过的,每个人小时候应该都有听过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吧。”
“那糯糯说说看,故事的最后是怎么样的?”
“结局就是猎人杀死了大灰狼,然后救出了小红帽呀。”
“不对。”
“不对吗?”
姚舒不明所以,小红帽的故事人人耳熟能详,虽然后来出现许多版本,但故事大体并未做什么大的变动。
裴砚承不疾不徐开口:“故事的最后,大灰狼吃掉了心心念念的小红帽,从眼睛到嘴巴,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姚舒问:“没有猎人救小红帽出去吗?”
“没有。”裴砚承眉眼渐深,“小红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您跟我看的是同一个故事吗……”姚舒小声嘟囔,“好好的童话故事都被叔叔说成恐怖故事了……”
“很恐怖?”
“当然了……”
裴砚承突然敛起神色:“糯糯,你看窗户那边是什么?”
姚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晚上风很大,有树影投在窗户上,玻璃窗外一片漆黑,看不清什么,浓重的黑暗中好似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会蓦地冲出来。
姚舒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片黑暗,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见女孩儿一脸紧张,裴砚承忽地就笑了。
“骗你的。”
“叔叔!”被吓到的姚舒又气又恼,忍不住嗔道,“叔叔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裴砚承笑容不见,不甚在意地反问:“糯糯是说我老?”
姚舒本就是无心一说,缩了缩脖子解释:“没有没有,男人四十一枝花,叔叔三十都没到,还是花骨朵儿呢。”
裴砚承被她逗笑,轻拍了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