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打击偷窥狂

傍晚的时候,叶明媚想去厕所。平房就这点不方便,厕所都是在房后的。而之前,许则欢就是上厕所时发现,房东二懒的龌龊行为的。那时她虽然觉得害怕,可是舍不得已经交了的房费。刚才已经问过胖嫂,再有半个月就到期了,想等到时间再离开。

不过,记得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不敢多喝水。回到自己房间,也赶紧把门的插销挂上。基本上足不出户。

叶明媚却特意有说有笑地穿过走廊,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要去卫生间似的。再加上她平时就爱笑,此刻更是将“银铃般的笑声”传送了出去。路过窗户,她还特意往里看了一眼。

许则欢这个时候还不近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二懒似乎已经站在了窗前,正在向外窥视。

如果仅是这个程度,还算不上太严重的冒犯。何况她们有两个人,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吧。

两人出去溜达了一会儿,感叹于现在娱乐方式的贫乏。等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临睡前,叶明媚习惯性地去一下卫生间。许则欢笑她还改不过来,哪有什么卫生间,只有厕所。

夏天天长,刚有些黑,天色昏暗。在走廊里,就能听到胖嫂打呼噜的声音,这个能干的女人真是累坏了。许则欢等待叶明媚的时候,抬头看到明亮的月亮。快要阴历十五了吧,月亮可真圆。可能空气污染还没那么严重,还能看到清晰的星星。

她正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却听到刚走出来的叶明媚一声:“我靠!什么东西?”

她循声望去,却见院子里伫立着一个黑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在月光之下,能够模糊地看到,他的裤子似乎褪到膝盖?

敢情,偷窥的人变成暴露癖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叶明媚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站住,别动!”

开什么玩笑,正常的女孩子不应该惊呼,然后吓跑了吗?她怎么还迎“男”而上了?

许则欢也不甘示弱,赶紧过去帮忙。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那人倒愣住了,随即有些惊慌,他反面想逃窜了。

只不过,这俩女孩子反应够快,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叶明媚已经高呼起来:“快来看变态啊!来人啊!”

她就不怕人家手里有什么武器,再伤到她吗?就算她后来去自费学习过跆拳道,也不能这么自信吧?

“你们,你们让开!”眼见无法离开,那人终于出声威胁:“快点,要不,要不我让你们好看!”

“呵呵呵呵。”叶明媚已经利落地一脚上去,正中他的要害之处。只见他“啊”地一声惨叫,已经蹲了下去,裤子还没有来得及提上。

这回可好,还没有睡的邻居已经有人过来了。这么热闹,连已经睡着的胖嫂都惊醒了。迷迷糊糊,只穿了个睡衣就拿着菜刀跑了出来:“谁,谁?哪里有坏人?”

她刚觉得,怎么那个“坏人的身影透露着些熟悉,就不敢相信地喊了声:“二懒?”

“你,你他妈的别吱声……”

叶明媚正对围观的左邻右舍解释这件事:“我们刚才发现这个暴露狂……对,就是他。上回就发现不对,上厕所的时候,他就在偷窥!”

许则欢也在回答邻居们的疑问:“是,当时感觉不对劲,又怕自己看错了,就没声张。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种事!”

大家都认出,这个倒霉鬼是二懒。胖嫂恼羞成怒,比叶明媚她们还气愤,直接就开始揍二懒:“你这个不要脸的,干的这都是什么事?”

二懒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却妄图挣扎:“你怎么不问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冤枉我?别人不相信我,你也跟着不信?我就是起来上个厕所,一时着急,想在院里解决一下,结果她们就……”

许则欢冷笑了:“看来我们还冤枉你了不成?你以前就偷窥过我,当时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计较。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现在还这样了!早知道,当时我就应该报警!”

“是呗。”叶明媚附和:“我们都还没结婚,谁能拿自己名声开玩笑?谁不知道平房家家的屋里有尿桶,即使出来也会去厕所,谁还能祸害自己家院子?何况你家还是做熟食的,你要敢在院子里这样,以后谁还敢买胖嫂的熟食了?怎么吃啊,恶不恶心?”

许则欢觉得,这是两件事吧,叶明媚可真会讲歪理,也能掺和到一起说。看她声若洪钟跟二懒辩论,只怕二懒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怎么说,她们也是上班一族,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知识分子,能讲过这种泼皮无赖么?

这不,二懒一口咬定,他不但是被误会的,还是被误伤的,非让她们赔偿他的损失,要领他去医院,还要交住院费。

事已至此,她们也不想听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这个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传扬出去,还不一定成什么样子。她们固然是不在乎,也要通过合法的渠道,来解决此事。

反正离派出所也近,许则欢和叶明媚决定,还是立刻去报警。她俩互视一眼,就知道了彼此的意思。二懒已经站起来了,想要拽着她俩不讲理,却被胖嫂打了一巴掌:“你还想干什么,丢人还没丢够?”

这么一打岔,他已经看到两个女孩走出去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色厉内荏地喊:“你们别走啊!还没去医院呢?”

以前,许则欢租房子的时候,会注意附近的交通情况,有没有方便的小卖店,离单位远不远。她没有想到,原来离派出所近也是一个优势。看到辖区的派出所,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

“这时候的派出所也这么朴素啊。”叶明媚由衷地感叹。许则欢也有同感。只是,叶明媚走到门口,就有些犹豫了:“以前宋远好像在这个派出所呆过。”

“哦?怎么用好像?”

“咱们这么说话不是习惯了吗?哪个政府上班的,能把话说得百分之百满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应该是在这个派出所。不过没多久,等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调到另一个派出所去了。”

“那他岂不是能认出你了?”

“啥呀。”叶明媚摇头:“我们那个时候是网恋。他还没见过我本人呢。这个时候,在网上认不认识,我都忘了具体时间了。”

许则欢笑。本来两人热血沸腾地来收拾变态,现在心情顿时变了,她有种八卦的感觉了。不知道一会儿,这对曾经的夫妻见面,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两人一进屋,就开始张望。没想到,派出所的工作效率还可以。门一响,就从值班室走出一位年轻的民警:“同志,什么事?”

许则欢一看,哇噻,这小伙不是宋远吗?前世,她还是在叶明媚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宋远。谁让她那时和叶明媚走得不近呢。那时的新郎西装革履,带着些新婚的傻气。但也掩饰不了他五官的端正,怎么说呢,还有一丝不耐烦和霸道。

而现在呢,这小伙眼睛圆圆的,炯炯有神,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俩。仿佛她们不是年轻姑娘,而是犯罪嫌疑人。

怎么回事,你未来的媳妇儿来了,你就这么对待?

叶明媚看到他,大概是心情复杂,有瞬间的呆滞。许则欢有义务活跃气氛,就立刻跟宋远汇报了刚才她们遭遇的事情。

“你说那人叫谁,二懒?”宋远皱了皱眉,“这小子有前科啊。上回就有一个开旅店的大姐来找过我,说他躲人家窗户那偷窥。我把他找过来询问了一次,他没承认。大姐嫌调查麻烦,就警告了他几句,说先这样算了,若有下回,再严肃追究他。没想到,这小子又故态复萌了。”

他立刻和同事一起,去现场,带二懒回来接受调查。说来也奇怪,本来都三十多了的二懒,又高又壮,在年轻的宋远面前,却顿时没了威风。还透露出一种畏惧的意思,没一会儿就交待了实话。

叶明媚在宋远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心情复杂。许则欢采访她:“怎么了?”

她小声跟许则欢说:“我以前从来没看过他工作中的样子。在我面前,除了恋爱时挺殷勤,结婚后就跟小孩似的,还会蛮不讲理,一回家就玩游戏。睡着时更跟他闺女没啥区别,我就跟养个儿子似的。没想到,他在单位这么老练。难怪后来升职了,都当小领导了。”

看来,她这是不了解前夫啊。不过,想想自己的前夫……许则欢也静默了。她也不太了解林铁。尤其是现在,她只能想起林铁的一些生活习惯,想起他哄自己笑时的样子,想起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知道林铁倔强,不迎合世俗,不会来事儿,不招领导和岳父岳母喜欢……而其他的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只是自己心目中,那单调片面的样子么?

她也有些迷茫。

而宋远利落地走出来,看着这两个年轻姑娘默不作声,气氛压抑,顿时有些同情。他安慰道:“别担心了,那家伙已经招认了。他会被拘留五天,还会被罚款。我已经对他进行了教育,估计他下回再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儿了。”

“嗯,谢谢你。”叶明媚客气地回答。只有许则欢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复杂和生疏。

估计之前,她除了向她的远哥哥撒娇,就是跟他发火,根本没说过“谢谢”和“对不起”这样的话吧?

“你们不用谢谢我。是这种人实在可恶。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居然说有瘾。早就该受到教育了!我应该谢谢你们,这样勇敢地站出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叶明媚没有想到,宋远如此义愤填膺。而此时的他还没有发福,这身警服穿在他身上,真是英姿勃发。

一边的许则欢也在心里感叹,难怪当年叶明媚选择了他。这小伙确实精神,有正义感。只是,这看上去也是养眼的一对,怎么后来就闹得鸡飞狗跳了呢?

宋远送她们出来,还热心道:“我知道你们是房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能在他们家住下去了。已经帮你们协商了,他们家同意退款,我这就陪你们过去,把东西取了,把房费拿到手,就可以不用再出现在那一片了。”

他这是体贴她们,怕她们承受流言蜚语呢。许则欢对这样的安排,当然感激。叶明媚却眼神复杂,问他:“那你不忙吗?你正值班,能走开吗?”

“呵呵,没事。现在不是案件多发季节。再说,我这不也是在处理案件吗?”

好吧,我怎么觉得你别有用心呢?许则欢腹诽。她可一点不领情,知道宋远这也是为了叶明媚。两人在警察的护送下回来,胖嫂无精打采地跟许则欢道歉:“唉,都是那个烂人,让你们受惊了。”

“没事,嫂子,这也不怪你。”其实,许则欢很想说的是,这种人,你怎么还跟他过呀。

胖嫂叹口气,将房费退回她。许则欢只拿了一半,说什么没接受全部的钱。怎么说,她也在这儿住半个月了。

叶明媚帮她整理东西,只是,她刚搬来,也没有太多物品。在外面漂泊的那些年,许则欢很少置办喜欢的东西,甚至连衣服都很少买。只是偶尔,她会忍不住买想看的书回来。那么多年,却也在时光里跟它们失散了。

宋远却细心地问:“那你们今晚住哪儿呢?明天还得继续找房子。我认识管片的旅店,跟他们说说,能给你们优惠价,你们先住那儿吧。”

叶明媚想说,自己在平安县有家。可这个时间,她也不敢回家去惊动父母。想了想,还是听从宋远的安排吧。在外面的世界,他还是挺能张罗的。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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