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宪宗在南方大学的招摇山书院重新建立实验室果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当然,这个时间里,他没有停下在舆论和官方的各种造势,在许凡和警局也盯梢这个山海会会主很久后,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犯罪证据,相反的,在投资南方大学的科技研究项目和孵化器类的大学毕业生创业项目后,他一跃成为了校园和青年人追捧的大胆投资人,甚至在他投资许氏和陈氏财阀的一些项目后,又成为了市内无派系的商业新巨头之一,这些,很多都出乎了李恢元和秦川的意料。
当然,邓宪宗用的是山海会的钱财,那些大多是李恢元通过各种途径洗白的款项,这个未来人似乎在邓宪宗出了点名后才想明白,他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这件嫁衣上的绫罗绸缎几乎是他的身家性命,原本李恢元和邓宪宗的上下级关系先在完全颠倒了过来,李恢元甚至跟秦川大倒苦水,只是如今的局面没有了再反转的可能。
在招摇山书院的地下室,邓宪宗为秦川,李恢元和权寺郎分别留了暗间,而柳叶蝉,曹雍和鬼蝴蝶的所有调查大荒和方舟集团的行动全部转为暗地里的计划,用邓宪宗的话说,如今除了他,别人都别露头,否则有可能一个破洞,翻了一艘船。
权寺郎暗中跟踪李墨了很久,但是关于他大荒人的身份竟然没有一丝的确认和线索指向,这甚至让权寺郎怀疑自己的方向。
直到这天夜里,似乎山海会一直苦盼的人才出现,而他,是为了李挽唐的生日。
是的,张孝一回来了。
张博昭在方舟集团内盯梢的人着实不少,李再秦和李墨,公关部的几乎所有人,当然还有他的母亲李挽唐。
在秦川,云紫衣和张博昭经历这么多事后,他们不得不猜测邓宪宗的真实身份是和李挽唐有关系的,种种表象,甚至是邓宪宗直接的表达,都呈现了这种关系。
昏暗的夜里,只有几颗苦星坠在天边,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古人和未来人的栖身之地,也许,这个世界只属于现代人吧。
李挽唐一袭长裙,面色红润,黑发及腰,看不出半点老态,他静静地坐在诺亚集团的顶层会所内,这里已经清空一切,只有一个两人桌立在大厅的正中。
那个她期待了很久的身影这才出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放弃寻找,她不知道他离开后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方式和方向。
今日,李挽唐显然是接到了张孝一要回来的某种信息,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没有令他们的孩子张博昭有多大的兴奋,他比这对父母早出生千余年,除了母亲的保护和照顾,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别的情感,甚至,张孝一是不是还活着,张博昭都不感兴趣去查觅,他只想母亲有个更好的归宿,在他离开这个时代,回去大清的时候,母亲能够坦然的接受。
而张孝一的苦衷似乎没人知道。
张孝一一身雪白的西服,面色有些灰暗,他慢慢的走进会所,坐在了李挽唐的对面,一束红艳的玫瑰放在桌子上。
“我和博昭甚至以为你死了,甚至为你编造了一个很真的真相!”李挽唐眼里噙着泪水。
“生日快乐!挽唐!有些事,我得回避!挽唐,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很多!如今我回来了,我会担起责任!”张孝一面无表情,即便是他说着这么深表歉意的话。
“这些话,再漂亮,有什么用?对不起谁都会说!”李挽唐抿了一口手边的红酒,“说吧,不告而别的原因!”
“挽唐,我们都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这你知道!我爸,你爸,他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甚至,你为什么来这个时代!而我呢?”张孝一举起手边的餐刀,插进了盘中的牛肉里,“我是肉身,我爸管我,就有危险,不管我,就是我的灾难!有些事我必须回避,但是现在,我不想躲了,我得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属于你?”
“整个诺亚方舟!”
“那是我的!”
“但你也是我的!”
李挽唐显然对现在如此“油腻”且“假浪漫”的张孝一没有任何的动情点,甚至不感兴趣他的这些瑰丽言辞,只是她也会怀疑,大荒会是不是跟张孝一有关系。
但是,另一个更响亮的问题撞入李挽唐的耳膜。
“还是说,你已经不归我了?”张孝一追问道。
“你愿意不告而别,就得承受后果!我没你这么狠心,所以,今日,我有告而别!散伙饭,就这一顿,然后,你和我没有关系!你和诺亚方舟更没有关系!”李挽唐显然有后手,“离婚协议的起诉我早就递交了,你的失踪,被法院判定为死亡!婚姻也结束!”
“李挽唐!你操控司法!这没有理由,我的离开不是失踪,我只是去了南美,我有行踪的记录!”张孝一没想到李挽唐会这么狠绝。
“那是你的事,我不关心了!”
“你身边有别人了!”
“随你怎么想!”
“是邓宪宗么?”张孝一的话引得李挽唐面色极度的灰暗,她站起身,把一杯红酒泼在了张孝一的脸上。
“邓宪宗甚至比博昭大不了多少!”李挽唐本还想骂人的,但是她忍住了,“主动消失在我的世界,否则,我让你被动消失!”李挽唐说罢,转身而去。
张孝一眼里的怒火几乎快喷射而出,他似乎有一个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当然,这个理由包含了不辞而别的原因,只是,李挽唐,张博昭和李再秦似乎都无法接受这个原因,尽管他们也追问过张琦,但最终依然一无所获。
那么,这件事在李挽唐和张博昭的推测里,就必然会和山海会与大荒会挂钩。
张博昭给母亲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李挽唐脸上的泪痕依然深一道浅一道,她抽泣着,肩头都在抖动。
“老妈,清人梳辫子我觉得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抽人方便!别管哪个时代,都有人渣!都得抽!你放心,我明天带人去找他,一准儿打服!”张博昭的话这才引得李挽唐破涕为笑,她看着张博昭的脸庞,似乎觉得今生对于儿子的情感是唯一的寄托。
“博昭,你来自古代,我来自未来,我们为何要在这个时代携手,你想过么?”李挽唐直言道。
“这就是缘分,别人是同时代的缘分,咱们都垮了多少年了!下辈子,我做长辈,你做晚辈,我保护你!”张博昭拍着李挽唐的肩头。
“张孝一的事,你别管!博昭,你回去管理局,和紫衣携手办案,踏实工作!集团的事,你最好离远一点!”
“这怎么能跟我没关系?老妈,张孝一离开的那年,山海会内出现过变故,这是老舅和老邓告诉我的!他和那件事有关系!”张博昭显然私下里调查过张孝一。
“别查你爹了!没意义!”
“我爹?嗨,我爹大清时候就走了,老妈,别给我添堵了,我得多贱大老远跑一千多年后再找一个爹!他就是张孝一,跟你有关系,跟我可没关系!他还不如那张鼎天呢!”张博昭对张孝一嗤之以鼻。
“别胡说!”李挽唐端起牛奶,慢慢的喝着。
“那年山海会正在协助老舅开掘现代墓,谁知道,山海会保管的部分历史研究院提供的资料不翼而飞,这引得古墓的开掘甚至一度停摆,你说邪乎不?”张博昭回忆道。
“你哪听的事情?”
“老邓和老舅的资料啊,他们有现代墓的数据库,里面有建筑日记!”
“然后呢?”
“那资料丢失后三天,老张消失!你说说,这是为啥?”张博昭的话,引得李挽唐一阵惊诧,她倒是从未从李恢元和邓宪宗的事情入手思忖张孝一的离开,如今看,似乎还真的有点关系。
“丢失的是什么资料?”李挽唐追问道。
“七大古墓的一些可能墓点的推测!”张博昭又道。
“他去掘墓了?”李挽唐几乎喊出声来。
“我也这么想,老妈!你说说,如果是别的什么事,能让他不告而别?那肯定是私掘古墓去了,而且找到了什么,甚至足以让他发家的东西!他这些是犯法啊!肯定不能明说!”张博昭所说,其实都是他和秦川,云紫衣一起商议推测的结果,张博昭如今告诉母亲,一来是要确认,二来是要警醒。
李挽唐一个深呼吸,思忖着这个说法的可能,张孝一本是个眉目清秀,面色白皙的帅哥,如今看,跟个黝黑的大叔虽有差距,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可能南美的日子少不了风吹日晒和风餐露宿。
“他说是南美回来的!”
“古墓不至于在南美,但是有可能他贩卖或倒货,这一点,咱们可得查清楚!老妈!”
“你怀疑他是大荒的人?”
“不是怀疑,我基本可以肯定!而且,诺亚和方舟都会有他的人!”
李挽唐有些惊恐的看着张博昭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张孝一这次回来,与道歉和挽回婚姻基本无关,幕后更大的那只黑手,很有可能,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