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原名琴川,时空相易,思乡心切,自更名秦川,以祭那奠定了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奠定中国大一统王朝统治基础,“百代都行秦政法”的辉煌王朝。
年仅二十八岁的秦川,比云紫衣大不了多少,看面相,这英俊匀称,眼含满玉,肤色白净,言谈皆诙的人应该是个边陲谋士或官舍书郎,但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睿智灵活的头脑自小就用在了给人“算命”的口舌之力上,在他家乡陈郢周郊,他是人们口中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风水小生”,看相、八卦、六爻、占卜、青乌、筮法等纯熟无杂,也许他才是李恢元和张博昭口中最适合帮他们窥探天堑古墓的人,只是秦川似乎并无此意。
西岸旅店房间内,灯火昏暗,乡愁四溢。
“天庭无度,四值勉力,吾之罪,岂乃吾之罪?”云紫衣似乎爱跟秦川这类古人言语,对现代人,她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官官相护,草芥人命,是何世道?如今呢?如今是何世道?那李恢元是何人?”
“如今世道极盛,清平长乐,但是那奸佞何时何代曾消亡过?”秦川知道的显然不止古时那点事,“紫衣,你所知,皆为虚妄,有人拟了你的记忆!我于大秦天下命算九州,凭口舌赚的盆满钵满,行骗过度,后被那当朝大员郑山居引了口舌,陷入宫内风云,引得奇案连连,导致诸多家族坠了无妄之灾,我的罪过,连四值功曹都不知道该给我发配何处,你以为如何?”
“你所言几分虚实?”云紫衣盯着秦川的眼眸,这明明就是大唐靓子的清澈玉眼,哪里会是大秦的灰土物种。
“很好,你懂得怀疑,说明一切皆为虚,你我该不是本身所忆,也不属于这里,有人骗了我们!”
“可是那李恢元?”
“此人连同他外甥张博昭,姐姐李挽唐,皆为佞徒,不可轻信,否则,我们为何来此?为何乱了时空?”
“你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秦川,你当真来自大秦?你会算命?比之李道士如何?”云紫衣追问道。
“当真,我为何骗你?李道士可是李淳风?”秦川反问道。
云紫衣眼眸一晃,直立起身,重重的推开秦川,反手抄起身边的一把剪刀,刀尖对着秦川的脖颈:“大秦先我大唐几百年,你如何知李淳风之名?你若如李恢元一般,装作先人欺弄于我,我绝不轻饶。”云紫衣突然动怒,原来言语中多少带着几分试探,没有全然被秦川的俊容蒙了双眼。
“紫衣,我已直言,你我往忆皆为虚,唐人秦人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我们究竟是谁,为何身居此处呢?我局于当下,便知道了史实之理!蛮荒聚落,至先秦宗法,中原礼法皆有其基!后秦亡汉续,汉终晋起,这是诸朝之更迭!”显然,秦川的脑子里除了秦人的意识,还有别的什么植入,否则,他不会了解时空和史续究竟为何。
“你知秦汉之续?如今这时日…”云紫衣迟疑片刻,眼中略带伤感,“我大唐何去何从?”
“被那朱温所篡,再开乱世,后宋人接续,元明清后,民主接踵,约千年前,中国大立,国泰民安,至此千年余,再无离乱,皆是清平,盛之又盛。”秦川简略言之。
云紫衣不知是喜是悲,眼中的泪是对大唐的痛,而浅浅的笑是对如今盛世的乐,终于,百姓们有了温饱的时代,当然,她只能理解到这里,其实,这个时代,温饱早已是平常,精神世界与人生的意义,成了人们在追求的前路。
但云紫衣还是抽泣起来,她离家似乎有点远,她又一次失去了归家的希望,甚至这一次,她连自己的夫君是否存在都不知道,这对云紫衣和秦川来说,似乎更不公平。
秦川见云紫衣楚楚可怜,不停的抽泣,探身来看,扶着她的双臂,要搀扶起来,却在这一刹那,一阵过电般的闪念,出现在秦川的脑海中。
云紫衣在急速的狂奔中,身上带着零星的血斑。这是秦川闪念里的画面,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未来之景。秦川疯狂的摇着头,眨着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川奇怪的动作引得云紫衣皱着眉头凝视他的眼睛,通过四目相对,秦川更看清了云紫衣眼中的未来,没错,她即将回到李恢元和张博昭的面前,那两个狂狞的暴徒会对云紫衣不利的。秦川终于明白,他看得见短暂的未来,尽管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个能力,也许是算命先生的虚念,也许是古人们的执念。但是,当下,他需要阻止李恢元等人对他们的追捕,自由,才是出路。
秦川拉起云紫衣,疾步奔着门外走去,但是几个脚步声打断了秦川的节奏,是的,门外一直有人。
几个黑衣壮汉撞开了秦川和云紫衣的房门,他们均手持棍状的干扰器,只要碰触秦川和云紫衣的AI机体后导电,便可制服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古人”,但是,云紫衣可是剑庄的剑客,谁人能轻易近身。
秦川把云紫衣护在身后,但是她一个箭步上前,把刚才的剪刀一个蛮力扯成两段,反手握紧把手,这便成了一副短刃匕首,上下挥舞间,直奔一个黑衣人的喉咙。
秦川如今虽是秦人身,却有当代脑,他明白云紫衣必然是被跟踪了,不是AI机体就是身上的某样东西,但是他进来旅馆的时候,明明在楼顶开了干扰器。他的目光定格在云紫衣白净的脖颈上,没错,就是这个闪着银光的颈链,李恢元这个老狐狸,科技在他手里,永远是犯罪的工具。
云紫衣的短刃还未触及黑衣人的喉咙,就被秦川拉住衣裙,向后用力。云紫衣被拉力向后一扯,她的奇袭扑了一个空。
“你为何如此?”云紫衣不知秦川为何拦下自己。
“法治社会!紫衣,你杀人,法不留情!先走为上!”秦川可不想云紫衣刚来这个世界不多时,便惹了命案。他上前一步,一脚踢开一个黑衣人。另一侧,两个黑衣人的干扰器直奔秦川的脑部砸来。
云紫衣当然会在此时听从一个自己“先人”的“训诫”,不然当今的律法,她可没时间琢磨。
她扔下短刃,借着秦川宽实的肩膀,撑起身体,两腿上抡,左右脚盘旋开来,狠狠的踢开了两个黑衣人的近身。
秦川等云紫衣落地,拉着她直奔窗台,两人一跃而下。
黑衣人们均是血肉之躯,可不敢跟着他们跳下去,虽只是三楼,但是非残即伤,他们一个个可不能为了方舟集团这般卖命。
一辆磁悬浮的机车停在楼下,秦川和云紫衣登上后门,此车车底的微磁场器亮起荧光蓝的闪光,然后急速而去,甚至听不见一丝的轰鸣声。
黑衣人们悻悻而去,远望此车,车窗内扔出两件首饰,正是那颈链和手链。而众人手中的追踪器上显示此车的追踪位置渐渐消失了。
因为元讯的原因,李恢元和张博昭知道秦川和云紫衣逃脱这件事,只用了不到一个闪念的工夫,两人在集团的餐厅内用着夜宵,面色均极为难堪。
“另一个人究竟是谁?”李恢元狠狠的嚼着几根青菜叶子。
“完全追踪不到,也查不到这个AI机体的备案信息,甚至连元讯和精神编码都没有,奇怪了,我试验的时候明明用的是你仓库里的AI机器,难道有人调了包?”张博昭一脸狐疑,但没有看李恢元的眼睛。
“还有你追踪不到的东西?还有比你更狂的技术控?”李恢元追问道。
“等等,舅舅,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个人绝无如此掌控科技的能力,他有可能因为程序导入或全网百科植入等方式知道一切的一切,甚至博学到令人抓狂!但是他不一定能实操某些现代技术!”张博昭推测秦川虽博学,但是不一定真懂如何操控科技。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和云紫衣身边,还有一个科技大神?”李恢元斜着眼,边说边思忖着什么。张博昭猛然点着头,面色极诡。
“想看日出东方的壮美,就要先忍了月落乌啼的阴柔!博昭!查,给我狠狠的查,是谁敢在方舟面前带走我们的宠物!”李恢元眼里的狠绝,是张博昭都很难见到的,这要不是自己的舅舅,他甚至觉得,李恢元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把自己也变成他逐利夺权的筹码,当然还有自己的母亲。
那辆车底泛着荧光蓝色的悬浮机车停在了一个硕大的书院门口。这书院是一个坐落在湖边的建筑,半立湖波,半矗草甸,远看分明是一个很宽阔的学院。其南侧便是市内鼎鼎大名的南方世纪大学,这个书院也在前几年被大学收入了校内,说白了,这是一个可以独立对外开放的校内图书馆,只是占地面积之大,甚至可以作为教学区或者商业区,且有一大片独立的社区相连。
秦川和云紫衣下了车,两人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三人看着书院的招牌,上写三个大字“招摇山”。
“招摇山,鸟兽飞散,此乃仙山!”云紫衣感叹道。
“秦川,紫衣,欢迎来此,我在世纪大学周边都暗中布置了干扰器,你们放心,不会有人追踪到这里!即便李恢元知道,他们也不敢越过校方来此搜人!”说话的人瘦小青黄,蓬头垢面,一身灰色大衣随风飘动,手里拄着的淡黄色拐杖也在不停的颤抖。
“哦,紫衣,这是黄敬文教授,世纪大学的博导,精通空间与精神技术,我的很多知识都来自于他!”秦川用了现代言语,并无古语的味道,这让云紫衣极不适应。
“何为教授,何为博导?秦川,你所言为何?”云紫衣的懵懂还未消失,就被黄敬文和秦川拉进了招摇山书院内,三人直奔书院的顶层实验室。
云紫衣并不觉得自己的轻生和逃难有多么的荒谬,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本身就是荒谬的,她多希望自己有秦川这般坚强,一个秦人,该是比自己还不懂这个时代的,他们连水盆羊肉和红绫饼都没有,甚至烹饪只用水煮,甚至…云紫衣显然是饿了。
黄敬文和秦川给云紫衣端来了一些当代的食物。云紫衣只认识那几个雪白的饺子,其余的均如同见了奇怪的物种,她甚至没有碰触手边的筷子。
“秦川,紫衣,别害怕!我会教给你们一切的一切!当然,只有勇敢和坚毅,是你们自己悟出来的!记得,别惧怕时代,别惧怕岁月,别惧怕变迁,人便是万物,万物便是人!”黄敬文的话让云紫衣愣住了,她似乎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给他听的,好像是李淳风的后人,也好像是李挽唐,也好像是…好像她本来就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