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尔特“嗯”了一声,随即说道:“好好干,你有成为贤者的才能。”
这几年多努力努力,多发表几篇论文,等到小吉祥草王夺回她的一切,马上封你做生论派贤者,那就没我什么事了,美好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哈罗尔特心情愉悦地想着,然后说:“刚刚说了那么多,口渴吗?”
听了这话,拉杜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燥的喉咙:“还好。”
哈罗尔特接了杯水递给他,异常殷勤的态度引得迪希雅多看了他两眼,拉杜有些不安地双手接过水杯,忐忑地将它捧在手心。
“喝吧,一边喝一边听听我的想法。”哈罗尔特说。
拉杜闻言马上给自己灌了口水,目光却一刻不离哈罗尔特,比起生理上的那点不适,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次他的导师会给出什么样的指点。
“关于你的实验,有几点可以改进。”哈罗尔特缓缓说,
“首先是对照实验的部分,你通过对不同植物幼苗喷洒适当浓度的乙咳,‘嘉穰之惠’溶剂,观察它们的花的性别从而得出结论,
事实上,你还可以找出‘嘉穰之惠’作用的‘拮抗剂’,并用它处理植株,将使用拮抗剂处理过的植株作为对照组,
不同的实验会让你的结论更具说服力,探索拮抗剂的过程也能让你对‘嘉穰之惠’的作用机理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此外你还可以把雄花单独拎出来研究,同时将你定义的‘两性期’再细分,嗯
打个比方,以小麦为例,从它的两性期中抽出三个时段——
幼穗分化初期、枝梗分化末期,雌雄蕊原基分化期到雌雄蕊形成期前,然后设置对照试验,研究在哪个阶段使用‘嘉穰之惠’成效最好。”
拉杜认真听着,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出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就算我再怎么悉心准备,谨慎地记录各项实验数据,导师依然能一语道出我的不足之处,给我提出宝贵的改进意见,他果然无愧教令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毕业生之名!
迪希雅听得云里雾里,她发现哈罗尔特开始说话后她就完全听不懂须弥通用语了,从头到尾听完,哈罗尔特平均一句话里就有两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专有名词。
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迪希雅眼睛上翻,盯着天花板神游。
“这是一项大工程,我猜测每种植物使用‘嘉穰之惠’的最佳时期各不相同,你之后可以从常见的、具有经济价值的作物开始研究,
但现在,我需要你先研究几种和骗骗花性质接近的雌雄异株植物,在把‘嘉穰之惠’用在骗骗花幼年体身上之前先作预测,以缩减研究损失。”哈罗尔特说。
“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老师。”拉杜忙道,“我很清楚骗骗花的价值,我一定尽我所能减少研究消耗!”
哈罗尔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趁着这个空隙,迪希雅见缝插针说道:“呀,你们先聊着,我今天还有一百多只骗骗花没有喂——”
哈罗尔特随手将只剩半杯水的茶杯放到试验台,笑着说:
“快结束了,迪希雅小姐,先别急着离开,下面的才是关键,涉及需要你配合实验的部分,希望你能耐心听完,
晚上我会抽时间给你补课,保证你一周内学会这部分知识。”
迪希雅:“哦,好的。”
哈罗尔特这么说,迪希雅躁动的心马上平静下来。
拉杜看着迪希雅,一脸艳羡,居然能得到老师的单独指导,什么时候这种好事也能落在我头上?
“选用成熟期较短的植物,尽快完成准备工作,就算结果不够精准也不要紧,随时和我保持联络,以便我根据具体情况调整安排。”
哈罗尔特看向长高了一截的小十八,迪希雅和拉杜也随他看了过去。
哈罗尔特:“小十八似乎正处于进化期,看到它花萼两侧长出的新芽了吗,那很有可能长成两根长藤蔓并开出花,
那两朵花很可能是生殖器官的同时也是特殊放电器官,
根据冒险家们的描述,两朵花会分别产生盈极(正极)花蕊和虚极(负极)花蕊,它们之间又会产生电流,
在我的家乡,两极对应生物的两种性别,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两朵现在还未出现的花将会是一朵雄花一朵雌花,
也就是说小十八就从雌雄异株植物变成了雌雄同株植物,那它新生的花是否也会存在‘两性期’?
如果我的假设没有错,虚极、盈极和阴、阳,雌、雄对应,那就是说自然界中不会出现天然的、纯正的雌株掣电树,它本应是雌雄同株植物,
那我们能否用‘嘉穰之惠’让它的两朵花都发育为雌花?如果小十八的两个放电器官都变成了雌花,是否代表着它将只能生成‘虚极花蕊’?
那小十八的攻击手段之一就变成了同时落下两枚‘虚极花蕊’,这两枚虚极花蕊之间是否还会产生电流?真让人好奇。”
哈罗尔特的心情非常愉悦,语调逐渐从平缓变为了轻快,
拉杜在最初的诧异、惊叹过后,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起哈罗尔特抛出的一系列问题,他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值得深挖,想要研究小十八的心情也变得愈发强烈。
迪希雅在心里默念着哈罗尔特说过的每一句话,按照哈罗尔特的意愿做:不管弄不弄得懂,先把它们都背下来再说。
哈罗尔特:“这是一次难得的研究机会,当然,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不长期暴露在高浓度雷元素力下,骗骗花突然进化的可能性小的可怜。”
说着,哈罗尔特转向小十八,小十八虎躯一震,突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哈罗尔特这么做,拉杜也随即盯紧了小十八,迪希雅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也装模作样看了过去。
三人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小十八很怂地迈着短腿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哈罗尔特突然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你调整其他实验的进程,虽然这必然会让我遭受不小的损失,但为了这项研究,我愿意牺牲掉其他实验品…
开两朵雌花,只能产生虚极花蕊的掣电树,想想都让人觉得期待,如果我的假设成立,我们就可以以小十八为母本进行杂交实验,而且一次可以给他授两种父本的花粉,
很好,好极了!实验效率大大提高,优秀的杂种后代的数量也是,能抓到小十八真是太幸运了,我要把我们相遇那天定为我们研究组的幸运日!”
“好啊!那这一天你会给我们放假吗?”迪希雅好奇地问。
“放假?当然不放假,我们会在这一天开组会汇报工作进程,
就算没什么东西要汇报也要照常召开组会,然后我们一起切蛋糕拍照留念。”哈罗尔特说。
迪希雅听完撇了撇嘴,拉杜则开心地欢呼鼓掌。
周一清晨,须弥城的街道上,一老一少靠着路边行走,
较年长的那位戴着厚厚的圆框眼镜,穿着象征教令院高层身份的、带有花纹的绿色长袍,年轻的那个穿着教令院发放的学者装,一对醒目的黑色长耳朵迎风摆动着,
两人留着类似的发型,一路上已被几个不认识他们的居民当作是父子。
突然,少年的耳朵动了动,他本能地回头望向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屋前旷阔的场地上,两名孩童正在争执。
年长那位也停下脚步朝那边望去,但距离隔得太远,他什么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