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塔达一脸懵逼地递出手,直到借哈罗尔特的力站起,看到自己完整的一条胳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被吃掉。
他有些恍惚地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他又在原地抬起右腿,再抬起左腿。
确认自己的腿没有消失,自己依然能控制自己的腿后,
他俯下身,摸到自己的脚踝,从脚踝摸到小腹,再从小腹摸到脚踝,跳了跳尝试了一下躯体的灵活度...
就在他做这些怪动作时,小十八就凑在哈罗尔特身旁,弯下腰用半闭合着花冠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原本三角形的、看上去颇具攻击性的眼睛此刻似乎变得圆润不少。
我没有吃人!污蔑!他污蔑我!!
哈罗尔特仿佛听到了小十八的心声,他有些无语地揉了揉额角,伸手拍拍小十八的叶片,示意它它做得很好,今晚会给它加餐。
穆尔塔达反反复复摸了三遍,发现自己身上没少任何一个部件,连点擦伤都没有,这才看向自己的导师。
...
啊?
我好像看到骗骗花在撒娇?
我脑子是不是坏了?
等等...我记得老师的研究项目之一是饲养骗骗花?
想到这点,穆尔塔达突然就清醒了,他喉头动了动,嗫嚅着道:“...老师?”
“嗯,没事了。”哈罗尔特叹了口气,说。
“老师...你怎么来了?”穆尔塔达有些结巴地问。
“我刚刚就在这附近,在小十八——就是这只袭击你们的骗骗花所在位置旁的树上...你跑得还挺快...”
哈罗尔特看向那棵树,距离这里起码有两千米...也就是说,我进行了一次体能测试,好像还不小心破了蓝星上的记录(感谢神之眼)...
麻蛋,我都十几年没跑两千米了!
想到这个,哈罗尔特差点又绷不住,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风轻云淡,免得破坏自己在学生面前高深莫测的伟岸形象。
但实际上,他想骂句脏话,想来句“你有病啊,没事?没事瞎叫唤个什么劲?!”,我还真以为小十八倒反天罡敢吃人了,
想想穆尔塔达的那段剖白,虽然他为穆尔塔达和他父亲间的羁绊触动,也理解他当时的恐惧和绝望,但单看这傻小子后续的反应...呃,又有点想笑,
可作为穆尔塔达的导师、整套计划的制定者、穆尔塔达的父亲的搭档的好友,于情于理都不该笑。
就不该为了表演真实性不将详细过程告知穆尔塔达。
哈罗尔特又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感情复杂到需要画个饼图。
穆尔塔达也处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想想自己半分钟前说的话,他恨不得消灭过去的自己。
还好老师没有问,否则我立刻上吊。穆尔塔达生无可恋地想着。
“我刚刚托朋友叫了健康之家的医师,你坐啊,刚刚跑累了吧?正好休息一下,我说一下后续计划——”哈罗尔特说。
穆尔塔达尴尬地笑了两声,立刻盘腿坐了下来,这么一坐他觉得哈罗尔特身边的骗骗花更高了,但那只骗骗花就安安静静站在哈罗尔特身边,不时轻轻晃动着叶片。
...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是老师一直在进行的研究吗?
竟然...竟然真的办到了!
以后我也会接触到相关研究?但是研究骗骗花是不是非常危险?
我是父亲唯一的亲人,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父亲会不会很伤心?
穆尔塔达的思绪发散开来,原本遇到什么研究,他只关心那项研究能给他带来什么,他能不能靠着加入那个研究组超越自己的父亲,
但经过一次“死里逃生”,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只有他了,他应该更看重自己的个人安全。
“...你在听吗?”哈罗尔特说了一会,发现这小子在发呆,停下来问道。
“...抱歉,老师,能不能从头再说一遍?”穆尔塔达这才如梦初醒。
“我说,马上健康之家的医师会过来确认你们的伤势,把你们带去健康之家进行治疗,
风纪官已经和那边打过招呼,健康之家会把你的伤势定的较重,医师会让你在健康之家疗养两周,
这段时间够你完成未完成的课程以及申请和我结成师生关系,在医师和护工的看护下,班达克的同伙不会冒险来找你,
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联系到你身上,毕竟班达克从昏迷中醒来后会告诉他们,你们只是意外遭到了野生骗骗花的袭击,你当时还提醒他‘快跑’。
哦,对了,顺带一提,你那位‘班达克前辈’也会进健康之家,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糟,没半年出不来,
我有让小十八下手重点,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成为你隔床的病友,
就算他让他们组里其他研究员找你,你也可以借口受到了惊吓,只想进行更安全的研究,
再告诉他们你计划选择最保守的路: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研究,并说自己已经物色好了一位导师,一完成学业就随他离开教令院,
整个过程顺理成章,就算他们不问,你也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不需要太刻意,和好朋友说,和每一个向你打听当天详细经过的人说,这就足够。
过段时间风纪官会在教令院内进行一次大搜查,所有和‘归寂之庭’有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风纪官的这次行动,最初的情报来源是你,也就是说,你在那些进行违禁研究的学者眼里就是告密人,他们的失败、被捕皆因你而起,
他们中的部分因为涉案较轻不会被关太久,而且我怀疑教令院的高层也有参与,
他们后续可能会绞尽脑汁地追查,想要报复,但只要你自己不要说漏嘴,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是绝对安全的,我和风纪官都会保护好你。”
哈罗尔特没有生气,只耐心地将刚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穆尔塔达仔细听完,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哈罗尔特的计划的确将他摘得干干净净,没人会将目光放在一个受伤的边缘人身上,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很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