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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番外

《岚雾行舟》全本免费阅读

舟儿趴在桌案上,眼神茫然不已,嘴里仍喃喃说道:“陛下跟皇后娘娘怎么会同意呢?”

赵成岚笑而不语,盘腿坐在矮几前亲自煮茶,侍女捧着糕点进来,在桌案与矮几上各摆了一份,然后尽数退出寝殿。

赵成岚屏退了众人,方道:“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陪我。”

舟儿慢吞吞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四处寻找蒲垫,赵成岚笑了一声递出手去,拉着他在怀里坐下。

赵成岚单手搂着他,另一只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问:“喝不喝?”

舟儿脸红得仿佛烧起来一般,怯怯摇了摇头。

赵成岚仍是喂给他喝了一口,又端起糕点碟子道:“吃吗?”

舟儿目光盈盈看向那叠荷花酥,他捧过碟子抿起笑容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赏了我一枚荷花酥。”

赵成岚忽的笑起来,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搂紧了他问道:“我那时候是何模样?”

舟儿笑眯眯说:“你让我学狗叫,然后赏了我一枚荷花酥。”

赵成岚面色一黑,满脸不自在道:“胡说八道,我岂会是这般德行?你必然是记错了。”

舟儿笑而不语,他把碟子摆回桌头,亲热地靠进赵成岚怀里,软软说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如今想起以前的事情不觉得难受了。”

赵成岚蹭了蹭他的额头,微不可闻叹了一声。

舟儿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成亲的时候,父亲会来吗?”

赵成岚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问道:“你想他来吗?”

舟儿闷闷道:“他总归是我父亲,又是九州哥哥的老师,只是我担心他若是不想来,我还贸贸然请他,他会不会不高兴。”

赵成岚不置可否道:“他来与不来,你见了他都不可再叫父亲,太子妃如今姓夏,长于平湖州,礼制不能乱。”

“嗯。”舟儿看了赵成岚一眼,怯生生又问道,“那大二和二哥来吗?”

赵成岚淡淡道:“他们外放做官,非召不得回皇城,且山高路远,许是来不了了。”

舟儿嘀嘀咕咕道:“我也不想我二哥来。”

赵成岚嗤的一笑:“你真是个醋坛子。”

舟儿扁了扁嘴,可怜巴巴道:“还不是怪你,谁叫你喜欢他。”

赵成岚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如今真是有嘴说不清,你记性好,你仔细想想,我何时说过喜欢他,哪一回不是你胡思乱想乱吃醋。”

舟儿揪着眉头陷入了迷茫困顿中,许久才说:“二哥亲口与我说的。”

赵成岚蹙眉道:“他谎话连篇,又自作多情。”

舟儿眉头紧锁道:“你赏了他许多东西呢。”

赵成岚挑眉道:“我对你这般喜欢,你见我赏你什么好东西了吗?那些不过是用来打赏的俗物。”他一言两语解释不清,随口说罢了,左右他的舟儿也想不明白。

舟儿迟疑道:“你还为他掉眼泪呢。”

赵成岚气极反笑道:“我那日是被你气得掉了眼泪,偏你爱胡思乱想。”

舟儿苦着脸不自在道:“你还给他做衣裳呢,还拿他不要穿的衣裳送我。”

赵成岚怔了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许久才道:“怪不得你那日与我使性子,你这傻子,我赵成岚是什么人,几件衣裳罢了,还拿旧衣裳打发你?他借用过我府里绣娘,他身段与你差不多,不过是按照他的身段改小一轮廓,重新制衣,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成天都想什么?”

“啊?我那件衣裳留在卷宗库没有拿。”他说罢就要站起身。

赵成岚哭笑不得把他按回怀里,笑骂道:“你这会儿去拿什么?”

舟儿垂头丧气道:“我真是个傻子。”

赵成岚忍俊不禁,搂着他细细亲热一会儿,见他今日低眉顺眼十分柔顺,禁不住说道:“明日母后派嬷嬷去照顾你,再见面就没有这般容易了。”

舟儿搂着他的脖子道:“我今日好好陪你,过几日再去拿衣裳。”

赵成岚细啄他的嘴唇,蛊惑般说道:“本想饶你到新婚夜,只是......”赵成岚气息不稳,迫切地吮吸怀中人的唇舌,手掌摩挲几下,轻巧解开腰带。

舟儿身体一颤,目光中深含着哀求。

赵成岚声音嘶哑道:“不做到最后,只是想抱抱你,亲亲你......”

舟儿未置可否,只面红耳赤靠进他怀里。

赵成岚打横将人抱起,逐步走向床榻。

*** ***

皇太后吃着御膳房呈来的燕窝,闻言微微抬了抬眼梢,抬抬手让侍女将燕窝拿下去。

皇后温温笑着,双手交叠姿态端庄坐在椅子里,柔声说道:“夏大人如今正得陛下重用,很是得力。”

皇太后不明意味笑了声,从罗汉床上站起来,缓步又去窗边的玫瑰椅上落座,盘了几下佛珠方缓缓说道:“这话旁人说说也就罢了,你从何说起?圣上今日可以重用他,明日就可以抛去脑后,夏九州不是什么人物,如何与你父亲镇国公相提并论?”

皇后起身走到皇太后身旁,面色从容又道:“臣妾知道母后心疼岚儿,岚儿这几年勤于朝政,婚事一拖就到了二十六岁,也属实有些晚了。”

皇太后叹了一口,把佛珠轻轻摆在手边茶几上,感慨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圣上与端王争嫡,闹得皇城腥风血雨,也因为此事,圣上对岚儿鼎力扶持,岚儿这太子之位坐得虽苦闷,却也稳当,他享惯了荣华富贵,自然不以为意,如今竟想要如花美眷,真是世事变化无常。”

皇后苦笑着不敢接话,目光随意看着皇太后领间藤蔓图纹,不与谁对视。

皇太后又叹:“岚儿性格向来不偏执,如今发了狠劲,却也拿他没办法,万一真惹急了眼,事情反而不美。”

皇后蓦然笑起,也叹道:“臣妾想着,咱们若是不依他,他养成外室反倒更难听,不如娶回太子府,一则称了岚儿的心,也免得他终日郁郁寡欢,二则岚儿也甚少提什么要求,不如让他放肆一回,也全一全陛下与臣妾的父母之心。”

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哼笑道:“哪里是来问哀家的意思,不过是来说一声罢了。”

皇后连忙站起身,稳步走去,恭恭顺顺道:“此事自然还是得母后定夺,臣妾岂敢托大。”

“坐着说话,此事既已至此,纵有再多挑剔,咱们也藏进肚子里,没得让咱们来当这个恶人。”皇太后笑叹了一声,眉宇间多了一抹慈爱,“那孩子除了出身不高,品行容貌如何?”

皇后笑容一滞,随即笑开道:“容貌自然是顶好的,否则也不会叫岚儿失了心智。性格也不谄媚,十分柔顺内敛。”

见皇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除了容貌也无甚优点,皇太后心中不喜,紧紧抿着唇,却并不说任何一句难听的话。

皇后迟疑半晌说道:“规矩差了些,不太懂礼数,细问了岚儿,说是从前在家里闷头读书不出门,没人教过他什么,日后仔细教他就是了。”

皇太后打量着皇后面色,冷声道:“别拐弯抹角的,说吧。”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略有些憨傻。”

皇太后倒吸一口气,脱口而出道:“哀家原当他是个狐媚子,你如今却道他是个傻子?”

皇后连忙改口道:“倒也不是傻子,只是有些没头没脑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不甚聪明。”

皇太后连连吸气,脸色倏变,看向皇后的眼眸充斥着冷冽。

正僵持不下时,侍女来报,三皇子来请安。

皇太后稍缓了些怒气,叫人把赵北辰请进来。

赵北辰大步流星进来,恭敬请了安,全然不看两人面色,笑吟吟就说:“安亲王府上好热闹啊,比儿臣那热闹多了。”他不安分地拿了桌上粉瓷红柳叶橄榄瓶来看,又说:“皇祖母这里怎得添了这么娇俏的瓷器,倒像是二皇兄平日里喜欢的。”

皇太后慈眉善目笑道:“他哪有什么喜欢的?他平日里图新鲜,最是喜新厌旧。”

赵北辰哈哈一乐,放下橄榄瓶,大剌剌在椅子里坐下,笑说:“儿臣觉着他对沈容倒是痴情,也难喜新厌旧。”

皇太后好气又好笑,当下自然是喜欢的,脑袋一热皇子都不肯做,非去给沈容当赤子,日后白头偕老倒也罢了,倘若有一日厌弃了沈容,那才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皇太后忽然心念一动,问道:“哀家听说,你与夏九州的弟弟关系要好,日前还带着他入宫赴茶宴?”

赵北辰蓦地一惊,想起前日赵成岚在茶宴上那一翻恣意言论,心中翻江倒海有许多疑问,只是太子的事情向来是大事,他也避了几日风头,看看形势再说。

赵北辰笑笑说:“他从前在刑部任职,儿臣领差事第一日,他就帮儿臣抓了个通缉犯,皇祖母忘了?就是他。”

皇太后回忆了半晌道:“确有此事,他既在刑部任职,又能替你抓通缉犯,想来不是愚钝之人。”

赵北辰脱口而出道:“那倒不是,确实愚钝,憨头憨脑的,极是好骗。”他说罢又有些懊恼,改口又道:“他虽脑袋空空,却有旁的本事,他记忆力甚好,过目不忘,四五岁时候的事情还都记得一清二楚,看过一遍的东西当下就能倒背如流。”

皇后心惊,频频看向赵北辰,见他不似说谎,又去看皇太后面色,果真见她面色好了些许。

皇后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这孩子也并非只有美貌可以拿出来说,倒也有些旁人所不能及的东西。尤其这话从赵北辰嘴里说出来,更是令她面上有光。

赵北辰又说:“太尉大人试了他几次,不特意叫他背什么,只让他把卷宗都看一遍,隔了半年再来试他,他仍能将那些卷宗一五一十默写下来,他当年忽然辞官去江南,太尉大人痛心疾首了几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

皇太后惊诧了一瞬,又笑道:“瞧你夸张,章之桥不是不成体统之人。”

赵北辰笑笑,虽不知茶宴那日到底怎么回事,却也不能叫行舟吃排头,总得往他脸上贴贴金,说的是夸张了些,却也不是胡编乱造,行舟确实有本事而不自知。

皇太后笑罢又叹气:“要这般聪明作甚,日后进了太子府也是相夫教子,这般本事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赵北辰脸上笑容戛然而止,瞪圆眼睛问道:“太子大哥定了谁?”

皇后无奈笑道:“舟儿,都说了这么一会儿了,你这孩子也是不经人事,日后他是你皇嫂,从前也就罢了,以后不许与他交往过密。”

赵北辰面色大变,又是惊慌又是懊恼又是古怪,良久才问:“太子大哥与行舟?”

皇太后故作恼怒道:“好了,不许多问。”

赵北辰噤了声,闷叹着喝了口茶,见皇太后与皇后还要说话,行了礼借口先回去了。

赵北辰黑着脸坐上马车,一路去了太尉府,不等通报横冲直撞进去,一脚踹开章之桥书房门,厉声道:“旁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

章之桥正架着二郎腿打哈欠,闻言无奈道:“又发什么颠?”

赵北辰气得叉腰在房内来回踱步,骂道:“行舟才回来几日?他们肯定不是最近好上的,行舟离开前半年,日夜住在卷宗司,你肯定知道什么,都瞒着我是吧!”

“哟,你脑子倒是转得快。”章之桥略微正经些,“行舟在认识你之前就被太子缠上了。”

“这么早?”赵北辰连连摇头,咬牙切齿道,“太子大哥不讲武德,行舟也不讲道义,都当我外人呢。”

章之桥笑说:“太子行事小心,行舟也木讷,未必是故意瞒你。”

“他们各有各的道理,我姑且不与他们计较,可你呢?你竟也瞒着我!”赵北辰抄起手边沉香木砚屏向着章之桥砸了过去,章之桥闪身躲过,砚屏落了地摔出一个裂口,赵北辰不依不饶,又抄起瓷瓶砸了过去,章之桥眼神一凛,躲也不是挨也不是,眼睁睁看着瓷瓶摔成粉碎。

章之桥气愤道:“你给我适可而止!我这屋子里才几件值钱的东西?都被你给砸光了!”

赵北辰勾唇笑道:“你天煞孤星断子绝孙,要什么值钱的东西流传百世?”

章之桥实在无法,哄着他道:“我错,是我错,殿下要如何处置,尽管说来,只高抬贵手饶了我这荷包吧。”

赵北辰气闷至极,推开章之桥坐进椅子里,闷了半天说道:“不行,这桩亲事我不同意,咱们想个法子搞砸它!”

章之桥摸摸鼻子坐远了些,托着腮道:“我是天煞孤星不错,却也不想英年早逝,再者说这亲事与你何干?”

赵北辰恼怒道:“话不是这么说,与我无关,可与你有关啊,章如薇可是你妹妹,太子大哥若是娶了行舟,还有你妹妹立足之地吗?”

章之桥哈哈一笑道:“你可别忽悠我,一则如薇生了璟熙,行舟是赤子,璟熙必是要记在他名下,今后便是太子嫡长子,二则行舟性格如何,你比我知道,他进了太子府,这府里女子就属如薇身份最高,她有什么不痛快的?”

赵北辰喘着怒气,红着眼道:“你就是不帮我了?”

章之桥挑眉道:“一则,我没什么理由帮你,我既非太子党也非三皇子党,咱们什么交情?二则,你哪里不痛快,非要搞砸这桩亲事?”

赵北辰鼓着腮道:“我就是不痛快什么好事都被太子大哥占了。”

章之桥骂道:“我看你是吃饱了闲的。”

赵北辰睨他一眼,站起身道:“你这里没意思,不玩儿了,我走了。”

章之桥看着地上一地碎片,忍了半晌道:“赔了钱再走。”

赵北辰怒踹他一脚,摸了一个金锭子扔给他。

*** ***

五月十五,二皇子大婚,南城所有百姓涌上街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舟儿在书房里写了一日的喜字,赵成岚醉意熏熏来时,他刚准备休息,仰面见赵成岚一袭酒气,展颜笑道:“你喝了这么多酒怎么还来?”

舟儿从椅子里站起来,绕至桌前拥住赵成岚的腰,亲热笑看着他。

“略喝两杯罢了,就在附近吃席岂能不来看你?”赵成岚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么晚还在写字?”

舟儿倏地脸红,小声说道:“咱们成亲的时候,许是用得上。”

赵成岚按住他的后脑勺,忽然亲了下来,含着他的嘴唇厮磨了半晌,声音嘶哑道:“随我回太子府住几日。”

舟儿怯怯道:“教养嬷嬷让我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许我去太子府留宿。”

赵成岚放柔声音,哄着道:“只一两日就送你回来。”

舟儿扭扭捏捏下不了决定。

赵成岚板下脸道:“这才几日,你就这般不听我话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教养嬷嬷过来管你!你不想我就算了。”

他说罢转身即走,舟儿期期艾艾站在原地,想追又不敢追。

赵成岚走出两步,见他家舟儿不上当,又只能转身来哄,连哄带骗道:“决计不骗你,只两三日就送你回来。”

舟儿嘀咕道:“等我收拾好桌子,与洪叔说一声再去。”

赵成岚得偿所愿,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水喝了几口,耐心等他收桌子。

磨磨蹭蹭回到太子府已是深夜,近来舟儿时常被接来太子府吃饭喝茶,但留宿还是第一回,他之前来时曾在这里午睡过,倒也无甚不自在,赵成岚哄他去沐浴便顺从去了。

赵成岚把人哄去了太子府,翌日就被皇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半点不自重,还未成婚就把太子妃接去府里居住。

赤子虽不似女子这般养于深宅后院,但白日里见一见便也罢了,竟还留他过夜,委实是不像话。

赵成岚挨训的当日,皇后把舟儿接入宫中住下,不许他们再见。

赵成岚得不偿失,懊恼至极。

舟儿在宫里住了三个月,成婚前一个月皇后才放他出宫,这三月里,赵成岚日日都去请安,把皇后都给气笑了,从前也不曾见他这般孝顺,如今倒是每日过来问候,一日不肯落下。

赵成岚与心爱之人亲近过几次,如今食髓知味,一日不见便心痒难耐,倒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即便吃不着摸不到,见一面也是好的。

皇后见他近来虽有些轻佻,却比之前几年心情愉悦了许多,从前虽勤于政务,却总是抑郁阴沉,令人忧心,如今俨然变了个人,精神容光焕发,公务也不曾懈怠,却与那日圣上所说,有他几分年少时的俊逸模样。

中秋夜宴,皇后留舟儿在宫里参加宴席,翌日再回夏府备婚。

皇后初见时不喜舟儿怯懦木讷,相处了三月倒是越发见他可爱,且她细想过几回,如今岚儿对他痴迷,他若性格骄矜又有城府,怕也不是什么好事。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这些不会也罢,他记忆力甚好,慢慢教些管账持家的本事,日久天长也未必学不好。

八月十六,马车送行舟出宫,他撩着帘子往外看,却见马车未朝城南驶去,竟是朝着城西而去,既非太子府的方向,也非夏府。

他这几月见了太多搞不明白的东西,如今颇有些随遇而安的心态,待马车驶停,车帘掀开,却豁然看见夏九州嬉皮笑脸站在车前。

舟儿笑逐颜开,赶紧下了马车,笑问道:“九州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夏九州努了努嘴,叫他抬头看。

舟儿仰面看去,面前是一座修缮精美的府邸,红墙黑瓦十分气派,门口两只石狮子亦是一派威武。

匾额上赫然写着夏侍郎府。

舟儿纳闷看着夏九州。

夏九州笑眯眯道:“内务府来人说,咱们那三进的小宅子摆不下你的嫁妆箱笼,太子殿下恰有一座四进的宅子闲置着,拿来赏了我,你下月就在这里出嫁。”

舟儿惊愕道:“我才多少嫁妆,怎么会摆不下?”

夏九州笑笑不说话,领他进门,垂花门进来正院的六间厢房拨了出来给典司院与内务府暂用,他们穿过人群,到了后院才豁然清静下来。

夏九州领他去看后院的厢房,东西厢房六间堆满了成山成海的红色箱笼,夏九州与洪叔如今住在后罩房,正房暂时腾出来给行舟住,等他出嫁后再行调整。

舟儿揪着眉头,着急说道:“这般铺张浪费,你以后娶妻哪里还有聘礼银子?”

夏九州哈哈笑了笑,从善如流道:“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大多都是空的,摆摆面子罢了。”

舟儿怔了怔,倏地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还是你聪明。”他复又笑起来说道:“我这几月在宫里写了不少喜字呢,如今还赶得及拿来用,我都带回来了。”

夏九州笑吟吟点头,携他去正房看看,又说:“这几日府里杂乱,你在房里好好待着别出来,别又冒冒失失磕着碰着。”

舟儿颔首道:“我还是写写字吧,别的还缺什么,用不用我帮忙?”

夏九州哭笑不得道:“用得上你的时候,必定叫你。”

舟儿抿着唇笑了笑,慢吞吞坐进椅子里,捧着脑袋说:“还有二十几日呢,皇后娘娘说,这几日不能再见太子殿下,也不知他想不想我。”

夏九州无奈摇摇头,悄然离去,徒留他一人胡思乱想。

他走进庭院里,又去看那嫁妆箱笼,笑得合不拢嘴道:“二百万嫁妆,哈哈哈哈,二百万,真是光耀我夏家门楣。”

洪叔笑道:“你今日要回左府吃饭。”

“忘了。”夏九州拍了拍脑袋,“赶紧备车,一会儿该迟了。”

舟儿发了会儿呆,听说夏九州要出去,连忙出来要送他,又被嬷嬷赶着回了房。

他待着实在无聊,遣嬷嬷去前院问问是否要帮忙,嬷嬷心里无奈至极,却也只能顺着他,太子妃受宠,皇后与太子都疼他,但凡身上长眼睛带耳朵的都知道,太子如今疼他疼得没了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每日吃了什么,吃了几口,说了什么,咳嗽了几声,事无巨细通通都要问,半点不得马虎,好在太子虽严苛,太子妃倒是不磨人,与人为善,也从不挑剔。

嬷嬷去了前院,他们离宫时带了许多仆从,如今正忙着收拾,另跟出来两名御厨,正在膳房里备午膳,侍从把太子妃这几月写的喜字搬去东厢房,亲自交给了公孙侍郎,大致点了点说:“太子妃日前写错几张,令择了红纸补上,一共一万张,大人您点点。”

公孙侍郎一脸苦笑道:“不必点了,太子妃心细,哪里会错,一共二十两银子,托大人转交。”

嬷嬷恰进门,见状问道:“公孙大人,太子妃遣奴婢来问问,是否还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公孙侍郎哭笑不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挠挠头说:“嬷嬷请先回去,眼下晌午,太子妃也该用午膳了,待我略想想,午后再请嬷嬷过来。”

嬷嬷笑叹一声,点点头去了。

公孙侍郎坐进椅子里,拿蒲扇摇了摇风,钱誉在旁黑着脸,几乎是咬碎了牙龈。

公孙侍郎拿蒲扇打他的脑袋,笑骂道:“又不曾罚你,也不曾训你骂你,你倒是黑着脸半点不见喜气,我从前如何与你说的?逢人就笑,笑口常开,方能在典司院长久。”

钱誉哽声道:“虽无人训我,我却心里懊恼,也战战兢兢了许多日。”

“活该你长个教训。”公孙侍郎笑叹道,“所谓察言观色,并非随波逐流,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赶紧的,找些轻松的差事出来。”

*** ***

夏九州喜气洋洋进了左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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