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沣抢先了答:「丈夫。」
谢迟没有否认。
老闆微诧,「你结婚了呀,我还以为你单身呢。」
谢迟淡淡道:「他出了趟远门,才回来。」
「真好,真般配。」老闆笑着去了后厨,「我去炒菜,你们慢吃啊。」
「好。」
「这老闆有眼力。」说着,何沣卷了大块面条,四五口吃完了一碗面。
谢迟惊于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快两天。」何沣放下碗,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昨晚怎么不说?」
何沣夹了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笑着看她,「不是顾着吃你了。」
谢迟无奈地叫了声老闆,「陈姐,麻烦再来一碗面。」
「马上好。」
……
谢迟低估了何沣的饭量,不过再想想,人高马大的汉子,昨儿又卖力了一夜,也正常。
出饭店已经很晚了,路上鲜有人迹,他们手牵着手,在大街上慢悠悠地晃回家。
这么些年,何沣从不会像这样悠闲地散步,即便陪别人熘几圈,心里也装着谋划与厌恶。他静默地望着前面的路,握紧心爱的女人的手,享受难得的一丝平静。
他在想:如果没有战争,说不定他们已经儿女促膝了。
何沣轻促地笑出了声。
谢迟问他:「笑什么?」
何沣垂眸看向她平平的腹部,「我们俩睡这么多回,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哪知道?还不是你不争气。」
「我不争气?」何沣弯腰摸着她的小肚子说道,「对不起,那以后我争气点。」
「你想要孩子?」
「现在不想。」他直起腰,重新去牵她手,「以后可以要,你给我生吗?」
「我要是不,你去找别人生吗?」
「不是你肚子爬出来的,那我就不要了。」何沣微微仰起脸,看着夜空,「我连名字都想好了,还是在山寨的时候想的。男孩叫何山,女孩就叫何川。」
「……」谢迟拧着眉嫌弃地看他,「好难听。」
「难听也听着,我是爹,这事得听我的。」
「好吧,听你的。」
空寂的街道静得让人心凉。
「我明天走。」
「嗯。」
何沣睨她一眼,「不问我去哪?」
「不问。」
「为什么?」
「知道了就会多想,好消息会,坏消息也会,不如不知道。」她抬脸与他对视,「不管你去哪,我知道你将回哪就可以了。」
「要是死了呢?」
「那我也没有你的死讯,权当你还活着,在奋勇抗敌。」她挪开目光,「等战争胜利,如果你还没回来,那我就不等你了。」
「不等我?」何沣停下来,拉着她对面对站着,「不等我,嫁给别人吗?」
「嫁人也行,自己过一辈子也行。」
何沣笑起来,拉着她继续走,「你倒是让人放心。」他拍了拍她的手,「就算真的没命回来,我变成鬼也会找到你,陪着你。」
「你还信这个。」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为什么?」
「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信了。」他抬起右手,「只是我这手沾了太多人的血,死后多半是要下地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一块。」
「那我也是,一起下地狱。」
「你不一样,你杀的那都不是人,而我沾着很多无辜的血。」
「所以经常做噩梦?」
「你怎么知道?」
「中午被你吵醒了,看到你满头汗,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还会哼上几声。」
何沣愣了良久,笑着缓解气氛,「怎么哼的?像你那样哼?」
谢迟无奈地推他一下,「你可真讨厌。」
……
第57章 秦淮河
谢迟站到高一些的台阶上,扶着他的肩头顺着窄线走,何沣故意晃她一下,让她摔进自己怀中。
这样的高度,两人便是平视了。何沣一条手臂环绕她的腰,使她紧贴着自己,「不想亲我一下吗?」
谢迟靠在他身上,笑着捧起他的脸,从额头一直亲到鼻子,停了下来。
何沣柔声道:「继续啊。」
谢迟扭开脸,何沣将她拧回来,咬住她的上唇,边笑边亲,「还躲。」
旁边有人路过。
谢迟推开他,「要不要去坐船?」
「坐船?」何沣侧脸去找她的嘴唇,「去哪?」
「秦淮河。」
「好吧,我还以为要私奔。」
「不想去?」
「想啊,和你在一块去哪都好。」
谢迟任他亲了一会,看着不远处过来一辆人力车,「车来了。」
何沣却说:「走过去吧。」
「有点远。」
「想走走。」
到秦淮河边,走了近一小时,两人偶尔聊两句路边的树,有时说三句同行的人,虽没有太多的话,却一点也不因沉默而显得尴尬。
最近生意冷清,游船大多歇业,再加上时间很晚,大多泊在岸边,只有一辆蓬船还站着老叟。他要收船回家了,直与谢迟摆手说不接生意。
谢迟有些失落,嘆着气对何沣道:「那我们就在河边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