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清野点了许多腥物,此时的谢迟对味道特别敏感,光是闻着都觉得受不了,只能一直吃水煮菜和饭糰。藤田清野夹了块蘸好料的生鱼片递到她嘴边,「尝尝。」
为了迎合他,从前谢迟经常跟他来吃这些,尽管她很不喜欢。她看着藤田清野的笑脸,怕他生疑,张开嘴吃下去,她强忍着噁心,艰难地咽下。
藤田清野又夹了一块过来,「很不错吧。」
「嗯。」谢迟抵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他笑着将一盘蛤蜊推到她面前,「多吃点。」
「谢谢。」
藤田清野倒上一杯清酒,边喝边看她,「好久没去骑马了,要不要明天去放松一下,最近你一直在店里忙,我都没怎么见你。」
「有个加急的订单,明天要做好送过去。」
「那么就后天吧。」
「好。」
谢迟快吐了,她掐着大腿,不敢细嚼,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夹了几片黄瓜吃下去。
藤田清野为她倒上酒,「等会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有个新上映的片子。」
「好啊。」
是个英国的爱情片,有些枯燥,谢迟没心情认真观看,过去几分钟便开始无尽的走神,直到影片结束。
送她回家的路上,藤田清野不停地与她谈论电影里的女主角,谢迟只言片语地与他搭话,只想尽快回到家里。
藤田清野送她到门口,谢迟转身对他道:「今天玩到这么晚,回去早点休息。」
他牵着她的手,细量她的表情,「我能在你这过夜吗?」
「不太好吧,别人会说闲话。」
藤田清野笑着放开她,「你也早点休息。」
「嗯,再见。」
……
藤田清野没有回家,他去对面前田月租的公寓待了一夜。往后的两夜,他都一直在这守着,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来往。谢迟每天回家后不久便熄灯睡觉了。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深夜。
他快到藤田清野连他怎么上去的都没看清楚,就见一道黑影两下爬上了树,嗖的跳进了她的窗户。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仿佛脖子上被缠了无数道纤细的麻绳,总在濒死之际忽然松开,刚要活过来,又被紧紧勒住,无休无止……
谢迟没有主动找何沣,一方面不大好联繫,另一方面怕他担心。前天组织下达命令,让他们刺杀从南京来上海参加会议的日方三名要员,并窃取会议纲要。谢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必须得完成任务,再告诉何沣这件事情,然后安心地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何沣是来给她送荔枝的,他又叫人送了一批过来。
他刚放下荔枝,就来缠着谢迟。
她被磨蹭的痒痒,抵着他的脸笑道:「你就是来干这事的吧,还打着荔枝的幌子。」
「好想你。」何沣抱着她的脖子亲吻,「想死你了。」
谢迟不舍地推开他,「不要,身体不舒服。」
何沣眼里的欲望降下半分,「哪里不舒服?」
「肚子。」
「吃坏东西了?」
「没有。」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腹部,「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何沣手伸进衣服隔层为她按揉。
谢迟覆上他的手,「轻一点。」
他收些力,「这样?」
「嗯。」
何沣见她笑容不止,「什么事这么开心?」
谢迟搂住他的脖子,「我给你生孩子吧。就叫你起的那个名字,男孩何山,女孩何海。」
何沣坏笑起来,「想要孩子?」他手往上移,「那我今晚加把劲。」
「别闹。」谢迟扯下他的手,「继续按。」
何沣轻挑眉梢,「好,继续。」
谢迟看着他委屈的小表情,「过几天是你的生日。」
「要送我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想要和平,和你。」
「都会有的。」
何沣俯脸吻她,谢迟咬住他的嘴唇,不清不楚地嘟囔着,「我要吃荔枝,去给我剥荔枝。」
何沣吮了下她的嘴唇,「那你得先松开我。」
谢迟松松牙,何沣朝她的锁骨亲过去,谢迟翻身滚到床边,「荔枝。」
何沣抓了抓头发,懒洋洋地起身,「等着。」
他悄声出去,将荔枝放进一个小盆里端进来,抬手指着她道:「你今天不吃完不许睡。」
谢迟抱着枕头坐在床边看他,「好啊。」
荔枝吃掉一半,谢迟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何沣将她抱到床头小心放下,盖好被子。他蹲在床边看她的睡颜。最后轻轻吻了下她的头发,才不舍地离去。
……
屋里亮着光,窗帘没有完全闭合,留有一道蜿蜒的缝隙。藤田清野立在窗前,一条细光打在他脸上,将这张苍白的脸分割开,看上去既惨烈又悽美。
他的睫毛轻颤着,眼里阴沉的像无尽的深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黑暗的方格,等待着那个男人离开那里。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六十分钟,八十分钟。
八十三分钟。
何沣从原路跳了出来,身形敏捷地往南边跑去,很快便没了影。
藤田清野望着黑漆漆的路口,在想这八十三分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