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先来吃点吧。」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煎包,正准备洗衣服,您坐一会吧,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好,你忙。」
国强与阿如睡一间房,房门没关,藤田清野进屋看他一眼,孩子蒙着被子,捂得密不透风。他小心将被子往下拉,让他的鼻子露出来,悄声离开,刚走两步,听到国强唤他一声:「西瓜叔叔。」
藤田清野回过头来,国强看到他的脸,认清人,顿时躲进被窝里不吱声。
藤田清野折回床边,「醒了吗?」
国强一动不动。
「西瓜叔叔是谁?」
国强不答。
「要不要起来吃早餐?有你最爱的油条和甜豆浆。睡觉不能蒙住脸,要呼吸新鲜空气。」藤田清野见他的小手紧抓着被子装睡,无奈地笑了,「那你再睡会,等想吃了再起来。」
「清野。」谢迟站在门口叫他一声,「你来了。」
藤田清野赶忙迎上去,见她耷拉着眼皮精神不佳,「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
「吃点东西再睡吧。」说着他就要去厨房拿盘子,阿如听见动静赶紧过来帮忙,「您坐吧,我来就好。」阿如将碗碟拿出来,食物一一摆好,让他们两先用,又去洗衣服了。
谢迟只喝了两口清粥,面前摆着的几根油腻腻的油条,光是看着就一阵噁心,连粥都变得难以下咽。
藤田清野见她脸色不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谢迟放下勺子,「昨天吃坏肚子了。」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再睡会。」
藤田清野也放下筷子,「有个朋友快到上海,我要去接他,本来想带你一起吃午饭,介绍你们认识。那么晚上再见吧,你先好好休息。」
「嗯。」
等他离开,谢迟才回去睡觉。
楼下有个乞丐在翻垃圾,藤田清野扫过去一眼,只见先前被阿如提下来的纸袋子被解开,乞丐在里头翻来翻去,掉了好些荔枝皮来。
藤田清野见他可怜,走过去给了他一些钞票,他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和服,一身西装,外套黑色长大衣,并看不出是哪国人,乞丐鞠躬感谢,连声叫「好人」。
藤田清野指着一地狼藉,「把这些整理好,不要影响市容。」
「好,好好。」
……
一上午睡过来,谢迟完全恢复了。国强还有些发烧,阿如一直在家没去店里。她看到垃圾桶才想起来昨晚剥的一堆荔枝皮,「你把垃圾倒掉了吗?」
阿如坐在阳台晒太阳,回应道:「对。」
「口扎好没?」
「扎得严实呢。」
谢迟站到她旁边,倚着门框看她绣花,阳光下黄线金灿灿的,「绣的真好。」
「新花式,怎么样?」
「不错,快成大师了。」
「哪有。」阿如低眉,羞赧不已,「姐姐尽取笑我。」
「实话。」谢迟看向楼下来往的行人,「国强怎么样了?」
「好点了,不过还烧着。」
「晚点再看看,不行的话再去趟医院。」
「好。」阿如停下手,仰面看她,「哪来的这么多荔枝?没见有卖的呀,藤田送来的?」
「不是。厨房里还有些,你们吃掉吧。」
「好,你要去店里吗?」
「嗯。」谢迟拢了拢头发转身去洗手间,「你在家照顾国强,我去就好。」
「欸。」
……
傍晚,藤田清野让山下来接谢迟,并没有去大型娱乐场所或是几个较为出名的饭店。地点约在一个日本老太太开的餐馆里,规模不大,客人也少,比较清静。
他的这位朋友叫高桥富思,是个陆军少将,与藤田清野的哥哥也是好友,前年在淞沪战役中重伤,休养至今才痊癒,此次是受命前往河北一带,正是八路军游击区。途径上海,便停下来见见老同学。
藤田清野二十五岁,比谢迟小一岁多,既然是同学,应该也差不多年纪,可他倒有种年近四十的老态,身体又瘦又小,皮肤又松又糙,童身老脸,看上去格外沧桑。
高桥富思表面上对谢迟客客气气,却俨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浑身透着股气焰熏天的傲慢,总是在言语中隐隐表达对这片土地的蔑视。
这顿饭吃的很不舒服。
结束后,藤田清野让山下送谢迟回家,又与高桥富思换了个地方喝酒。
此刻,高桥富思才袒露心声,「你为什么找了一个中国女人?即便她很美丽,也可以讲一口流利的日本话,但终归不是一个民族,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玩一玩可以,不要当真,结婚还是得找我们大日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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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从她的眼中看不到对你的喜欢,她连看你都没有几次。」
「她就是这个性格,对什么都显得冷淡,感情也不会外露。」
「希望是我多想了。」
而另一边,谢迟没有回家,她让山下送自己去了旗袍店。张治还在店中,谢迟让他去报务员那里跑一趟,传递有关高桥富思的消息,不久便收到组织回电:视情况组织暗杀。
高桥富思随身有日本兵保护,晚上吃饭的时候餐馆外面就有很多便衣兵,藤田清野也安排了宪兵在周围,行刺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