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的演技应当算是不错的,一副狼狈像,
心里却平稳极了。悄然关注着三人的反应,
都在笑,只是元稷嘴角的笑意,
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见三人都未动筷,方谦这才抬起头,
接过毛巾,略作擦拭,朝着狄仁杰讪讪一笑,
有点不好意思道:“卑职失礼了,还望大人恕罪!”
“久居囚室,环境艰苦,有此表现,
人之常情,方大人此乃真性情也!”狄仁杰笑呵呵的。
面色不变,沉吟了一会,狄仁杰方才看着方谦:
“方大人,可否与本阁仔细讲一讲,
你是如何落入歹人之手的?”
闻言,方谦顿时心中一紧,他知道,
最大的考验要来了。能否瞒过狄仁杰的眼睛,
就看自己的故事编得怎么样了。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解心理的紧张,
方谦对狄仁杰娓娓道来:
“三年前,卑职就职幽州不久,有一故人刘金来访......”
听方谦“坦然”提到刘金,狄仁杰微微一怔,
这真刺史一开口,可就给了他一个惊喜啊。
悄然与李元芳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方谦继续道来。
李元芳也是面露讶异,好奇地望着方谦。
元稷呢,看着仍旧谦恭有礼的方谦,心中冷笑。
跟狄仁杰玩心理,这番主动提及刘金,绝对迷惑不了他,
反而直接让狄仁杰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确认了使团案的幕后黑手就在幽州。
方谦则略带感叹,叙说道:
“大人可知这刘金的身份?”
“有所耳闻!”狄仁杰点了点头:
“据说他是越王的幕僚。”
“是啊!故他一上门,卑职是心惊肉跳,
大人当知晓,越王谋反伏诛,牵连甚广,
受累罪死者数千人。卑职当年未受牵连,已是得天之幸!”
“未受牵连?方大人也与越王之事有所牵扯?”狄仁杰立刻问道。
迎着狄仁杰的目光,方谦似乎小纠结了片刻,
这才叹了口气,朝狄仁杰拱手道:
“大人与我有再造之恩,卑职也不瞒大人了!”
方谦这副姿态,并未让狄仁杰神色有所变化。
“当年徐敬业叛乱时,越王便有起兵呼应的意思,
其暗传书信,勾连各道州亲旧官员,卑职有幸,
也得书一封。这等谋反之事,下官岂敢应之,立刻烧了书信。
直到几年后,越王起兵失败,卑职一直是忐忑不安!”
方谦一边注意着狄仁杰的神情,一边解释道:
“而刘金一上门,便要求卑职举幽州之众,
号召天下豪杰,匡扶李氏,恢复大唐神器!”
“当时卑职便严词拒绝,回府之后,越想越觉危险。
便又连夜赶往馆驿,要刘金离开,谁料其反口威胁于我,
若不从逆,必然告发于卑职与越王有所牵连。
大人当知,自垂拱以来,告密之风盛行,
酷吏恣意,刘金之言,让我万分恐慌!”
“心生无奈,恐惧之下,只能暂时应付下他。
卑职回府,苦思脱困之法,谁料第二日,
便有内卫现身,将刘金抓走了。”
听着方谦的故事,元稷眼珠子轻微转动着:
“那刘金竟然没有出卖方大人?”
看了元稷一眼,方谦接口道:
“卑职初时也甚是疑惑,直到后来……”
“后来怎么样?”狄仁杰抬手问道。
“刘金被捕,下官于幽州日夜惶恐。
没有过几日,办公结束回到后堂,
在书房之中竟然坐着另外一个‘方谦’,
其后卑职便被控制软禁起来。”方谦摇头道;
“这才明白,不出卖我,是为了将我替换掉,
利用我的身份行谋逆之事。这一囚禁,便是三年啊……”
听完方谦的叙述,狄仁杰沉吟了一会儿,
这信息量不少,就是狄胖胖也要消化一会儿。
元稷则不然,看着方谦,口出疑问:
“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方大人解惑!”
“将军请讲!”方谦沉稳应道。
“叛党既然已经将你替换,为何要留下你性命?”
“想是州事繁复,他们一时无法适应,
因此还需咨询于我!”方谦给出这么个解释。
这个时候狄仁杰发问了:
“他们还曾以政事问询于方大人?”
点着头,方谦连忙告罪:
“是的,为苟全性命,卑职对他们有问必答。还请大人治罪!”
摆了摆手,狄仁杰安抚道:
“这是人之常情,怪不得方大人!”
见状,元稷则有些针对问道:
“初时或因政务繁杂之故,当其熟悉之后,
又为何还要留下方大人?软禁你,再无大益,
且有隐患,以叛党的精明,当不会不知吧!”
“这……我就不知晓了!”方谦眉头微皱,
瞥了元稷一眼,答道:“也许他们还有其他考量吧!”
“元稷,不得无礼!”小斥元稷一声,
狄仁杰温和地对方谦道:“天色已晚,
方大人得脱牢笼,也疲惫了。
你先下去休息,明日本阁还有一些事情向你请教!”
“是!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起身离席,方谦背过身,在仆役的引导下离去。
出得厅外,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
这方辞狄仁杰,细汗便滋生出来了。
朝厅中望了一眼,嘴里呢喃一句:
“元稷……”很显然,元稷的“怀疑”,他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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