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说不清的世界里,正常男人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对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生出些什么邪念,似乎是正常的。
谢挚这样细微的表情露出来后,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了然,不会多想了。
估计是这个寸头看上那小姑娘了。
确实。
这小姑娘长得貌美如花,细皮嫩肉的,要是在闲暇之余能够便宜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好。
男人的劣根性。
他们这七个玩家中,也就秦安安和罗静两个女生。
其他都是男人。
一下就觉得自己对同类真是太了解了。
罗静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哼了下,在心里骂了几句“臭男人”。
秦安安也非常配合地表演了一个被人觊觎,但是不敢说,也不敢反抗的憋屈表情。
她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肩膀瑟缩,浑身上下都好像透出了不安。
之前那个最后不愿意出来,吓得腿软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多看了秦安安几眼。
那眼神越发的不怀好意。
猥琐,又下流。
在没有人制止的情况下,越发的明显。
直到谢挚朝她凶狠地瞪了眼。
谢挚这个形象,一凶起来,还是让人招架不住的。
那个软弱男人瞬间就缩了脖子,没动作了。
秦安安抿了抿唇,掩饰住心底的嫌恶。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果然,世间之大,什么货色都能碰见。
她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涨了见识。
现在想来,她第一个游戏就能碰见谢挚这样的人,真是走大运了!
秦安安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挚也不好多看她,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快要废弃的班车在漆黑有坑洼的路面上不断行驶着。
没人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这辆车要带着他们去哪儿。
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的可怕和忐忑。
车子大约颠簸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在一个路灯下的站牌停了车。
停了车以后,胖男人又催着他们下车。
一行人下去,环顾四周,感觉和上车的地方根本没什么差别。
一样的四处荒凉,道路破败,荒草丛生。
周围都是漆黑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标志和路段。
只能顾好眼下。
“快点快点。”胖男人在前方催促:“赶紧跟上,要是走丢了,这荒郊野外的,我看你们怎么回去!”
像是为了映衬胖男人的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好像传来了野兽的低吼声。
众人吓得一抖。
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胖男人领着他们一路往前走。
为了不跟丢,只能勉强快步跟上。
然而,胖男人对这里的路势都非常熟悉,他在前面走得快,后面第一个跟着他的人还能勉强踩上他的步子。
后面的就越来越难了。
有人摔倒了,但不敢吭声,只能咬牙爬起来立刻跟上去。
要是弄丢了,真在这儿喂了野兽,那也太冤了!
而谢挚和秦安安走在最后。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顾着眼下的道路,自然没空来盯着谢挚和秦安安了。
谢挚趁着天黑,扶着秦安安的手臂,两人小心地往前走。
罗静就在他们前面,虽然自己一个人也走的很艰难。
但是她心如明镜似的。
队长看似硬朗粗神经,但心细如发。
但这种心细,一般会用在案子和游戏上。
然后,最后一点心细,就用给了秦安安。
其他人呐,别想再分到半点咯。
罗静只好自己努力。
男人呐,靠不住呢。
众人只觉得胖男人带着他们走过坑坑洼洼的土路,回头一看,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们下车时的那点灯光了。
这比他们住的地方,还要偏僻很多。
秦安安很想和谢挚说说话,但是太安静了。
呼吸声都那么明显。
如果说话的话,所有人都能听见。
于是只能忍着。
谢挚察觉到了她的焦躁和不安,扶着她的手臂,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划动。
秦安安凛住心神,仔细辨认出他的笔画。
他在跟她说:“别怕。”
秦安安轻轻呼吸了一下,好像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他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栋房子。
那不算是房子。
就是个仓库吧。
很大的仓库。
外面挂着一个老式灯泡,是用来照明外面小范围的。
看到那点光,他们心里就差不多明白要到目的地了。
心里紧张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过来,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掌心膝盖都被磕破了,全身脏兮兮的,简直惨不忍睹。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生活在和平富裕的大都市。
别说走这种路了,就是见都没见过这样崎岖又漆黑的山路。
这也算是头一回了。
还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有了光源,他们感觉要消失的体力又回来了一些,哼哧哼哧的终于到了仓库门口。
仓库很大,他们站在外面,听到了不少机器运作的声音。
但却没听见人声。
众人也摸不准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时,胖男人又说话了:“你们的工位在最后面,赶快进去,完成你们的事情,等到凌晨五点,我来接你们回去。”
“记住了,事情一定要做完,否则工钱全扣,明天也别想再来做了!”
几人点了点头。
然后胖男人推开仓库的大门,让他们进去了。
自己则关上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后的门被关上,几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然后再看仓库里面,竟然还有很多人。
里面有机器的运转声,这些人却个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像活僵尸一样。
看到他们进来,只是统一地转了下眼珠子,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场景让人觉得心里诡异,但却不敢说。
这个流水线工厂的后面,还有一块位置是空缺的。
大约就是他们的工位了。
他们赶紧走了过去。
虽然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可先过去总没错。
到了最后的工位,他们看见角落里堆了很多木箱。
木箱里面有干枯的稻草延伸出来。
但是箱子上面却用白色的东西潦草地画了个三角标志。
这标志……
秦安安觉得眼熟,应该在哪儿见过。
但却应该是没接触过的。
倒是谢挚,眼眸一下子就沉了。
罗静的呼吸频率快了些,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秦安安不懂,但直觉这箱子里的东西应该很危险。
“你们还在这儿磨蹭什么?赶紧动!”
谢挚这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
几人站在工位上,因为没有座位。
台子上面有品质一般的橡胶手套,他们分别戴上。
然后就有人搬了东西给他们,让他们称重装袋。
“一毫克都不能有偏差,好好装了,一点都不能浪费,这玩意儿要是掉了一点,是卖了你们都赔不起的!”
“知道了。”几人乖巧地应。
心里却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昂贵。
还说什么卖了我们都不够。
结果一看里面的东西,他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尤其是谢挚和罗静,顿时一颗心都沉了下来。
谢挚抿着唇,似乎有点风雨欲来。
秦安安都担心他会成为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但是很快,他又迅速压下了这些汹涌的情绪,至少面上是一点情况都看不出来。
秦安安又悄悄松了口气。
那个领班。
姑且应该是领班吧。
看到他们眼珠子都瞪圆了盯着里面的东西看,嘲讽地笑了:“没见过这么好的货吧?可惜你们这种穷鬼,一辈子都抽不起!”
是的。
他们抽不起。
但也不敢碰啊!
这根本就是毒品。
是海洛因!
谁他妈敢碰这种东西!
没想到他们这次到的地方,竟然是个隐藏在荒郊野岭的制毒工场!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根本就不知道该不该应承这个领班。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们住的地方那么破旧。
明明要去工厂做工,却还要做这种老旧的班车开这么远。
没有灯的荒郊野外,就算是他们在这儿做工很久,都不能够确定方位。
要做的这么隐蔽,这么麻烦。
这种犯法的事儿,可就不要偷着来么。
他们戴着手套,拿着工具,小心的称重,然后装包,最后封口,装进木箱里。
角落里堆的那些木箱里面,也都是这种害人的东西!
秦安安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她生长在和平盛世,又是被家里人娇养长大的。
她以为见鬼是最可怕的。
没想到,这世上可怕的东西,多了。
人心果然是比鬼神更可怕的!
而现在,她就是在一个魔鬼的洞穴里。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简直是疯了!
秦安安的手都在发抖。
看着这些魔鬼的种子,秦安安觉得,现在让她见鬼,她都不害怕了!
不能沾。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要小心。
就算知道这是在做梦,也绝对不能沾上一星半点!
谁知道会不会一次就成瘾?
秦安安心里害怕极了。
原来这世上,多的是牛鬼蛇神。
他们不会明面上地来恐吓你,害你,只会在背地里、阴沟里,无形之中让你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谢挚就站在她的旁边,悄悄用手肘碰了她一下。
秦安安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这个夜晚很漫长。
整个厂房里的人都在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活儿。
他们也是一样的。
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大约就只有他们是鲜活的人了。
而其他人,就像是一群机器。
他们大概率不是活人,就是来完成这个仓库工厂模式的背景吧。
但也有可能,这里面也存在着凶手。
可是这里的管理很紧。
因为制作的东西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含糊的。
除了领班,还有好几个人在不同的流水线上不断的来回监督。
没有人敢说话。
他们这里也有人专门盯着。
在这样的场景下,目前还没有给他们明确通关游戏的时间。
更加没有机会让他们去和其他人接触。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知道凶手是谁呢?
秦安安心里害怕,也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刻意解答的时候。
她只能跟着他们重复一样的动作,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刚才那个胖男人说,没有做完事,就没有工钱,甚至明天就不会再带过来了。
现实世界里,这可能也就是解雇回去。
但在这儿,没做完事不会再带过来的意思,估计就是宣布死亡了。
所有每个人都不敢懈怠,埋头抓紧时间做事,不敢浪费时间。
要找线索出去的前提是,要活着。
如果命都没有了,他们靠什么去找线索?
哪里来的机会?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可以是小事,稍后再说。
秦安安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究竟做了多久,最后只觉得腿都麻痹了,手指也要弯曲起来了。
整个人都累了,只是在绷紧一根弦。
只要这根弦断了,她就会倒下。
秦安安想,自己从来没有熬过这么长地夜。
她家里人也不允许。
刚开始几个小时还行,能撑住,到了后面那几个小时,她简直是度秒如年。
她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
只要给她一个枕头,她就能马上睡过去。
但现在也不敢睡啊。
谢挚手脚利索,他已经尽量替秦安安多做了一些,但秦安安还是速度越来越慢了。
她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
好几次快要睡着了,她就在自己大腿上掐几下。
秦安安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同样是人,谢挚就能撑住,不仅能撑住,还要帮她分担去一些。
就算不拿自己和谢挚比。
跟罗静一比,跟其他人一比,她也太逊了。
秦安安很想努力。
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漫长又难熬的夜晚,就这么艰难地度过了。
凌晨五点钟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挂钟敲打的声音。
紧接着,那些机械般工作的人就跟触电了一样,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随后熙熙攘攘地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喀什伸懒腰,话家常。
“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明天又能吃顿饱饭,工钱也有着落,累点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