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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低嗓门小声说:“最近手里紧,想拿一部分去换些银子花花。”
九儿吓得不行,一脸的焦虑:“王妃,刚才李侍卫跟我说的,这些东西是王爷赐你进宫见太妃穿戴的。”
“你要是把这些都当了,日后进宫该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苏星洛暗自忖了忖。等他喊她一起进宫时,恐怕她早就用这些银子还清了债务,离开越王府了。
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用的上的。
她挥了挥手:“没事,我留几套就好了。”
她将几大包全部递给绮罗,吩咐说:“绮罗,你去帮我换。我出面不太方便。换回来的银子,给我两三千两就行,其他的你就跟下人们一起分了吧。”
绮罗吓得不敢接,“王妃,您敢吩咐,我也不敢做啊。全京都城的银号、当铺都是咱们王爷的产业,这事儿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奴婢怕是要挨鞭子的。”
祁夜治下很严。
曾经府里有个下人,捡了朝露落在花园里的一只耳环,拿去当了。回来后,直接被祁夜抽了三十鞭子,然后赶出了王府。
苏星洛不得不将包裹自行收捡起来。
心想着,只能自己慢慢带出去,找追清泽帮忙拿去别城兑换了。
她没想到的是,九儿所说的进宫面太妃,来的那么快。
就在次日一早,她刚刚起床,就被丁一传话,让她换好进宫的衣服马上去东栾阁。
她挑了件鹅黄色的纱裙穿着,配上翡翠蝴蝶的项链,挂一对海珍珠耳坠子,简洁大方又不失仪态。
祁夜反复看了她几眼,颇为满意地说:“还不错。”
二人一道乘马车,经由玄武门入了澜沧皇宫。
这是苏星洛第一次进宫,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又新奇的。
红瓦高墙、青柳白杨,威武庄严的吊脚小兽,似乎都在传递着某种高贵的信息。
偌大而空旷的太和广场,恢宏的太和殿、祁连殿,隐隐透着不可侵犯的冷漠气息。
后宫位于皇宫的西面,总共有建筑一百零八栋
祁夜的生母朝太妃的住处,位于御花园西面的永乐宫,绕过保和殿走上两三里就到了。
在经过清乾道时,他们恰好碰到了乘凤栾经过的朝月皇后。
八抬大轿抬着,四名宫卫开道,后跟十二名婢女,好不气派。
朝月轻轻撩起轿链一脚,露出半个脸来。
白皙通透的肌肤,圆润饱满的上额,如血似火的红唇,眉心一朵绚烂牡丹妖冶非常。
她的容貌和朝露有些相似,但又比朝露显得端庄许多。
“是越王来了?”她缓声问。
轿栾恭敬地停了下来。
祁夜扶手道:“皇上说太妃想见见王妃,本王今日带她入宫,以慰太妃挂念。”
朝月的目光缓缓扫向苏星洛,将她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遍。
半晌,她红唇轻启:“苏丞相家的闺女,果然是驯养得极好的。”
苏星洛低埋着头,不接话。
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宫里的规矩她懂得不多,怕说错了话平白给自己招了麻烦。
祁夜替她回答:“皇后谬赞了。”
朝月放下帘子,苏星洛以为照面结束,刚松了口气,却见得一个宫卫匍匐在了轿门前。
宫卫谦卑得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苏星洛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一名宫婢掀开轿帘,朝月的一只脚踩到了宫卫的背上,另一只脚缓缓地踩到了地面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踏?
朝月头梳百鸟朝凤髻,上缀金银珠花、红蓝宝石无数。
虽只穿着便服,但其材质的华贵程度,绝对不亚于朝露那件冰蚕丝裙。就连她脚上穿的鞋子两边,都绣着金丝。
文人们常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苏星洛从前还不太能理解,但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彻底感受到了,何为尊卑有序,何为天上地下。
得、得、得。
她朝着祁夜走来,那厚厚鞋底子,踩在青花石板上,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本宫恰好也是去朝太妃处,既然碰着了,那便与你们同行吧。”她幽幽道。
祁夜没搭话,忽然将苏星洛的手牵了过去,十指相扣,紧得像是粘在了一起。
苏星洛抬眼看了看祁夜的脸,他虽没什么表情,但她却感觉到,他的这些举动似在跟皇后较劲。
就仿佛,牵她的手,是故意演给皇后看的。
莫非,他和皇后也有奸情?
额,帝王家的关系,还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
朝月目光落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她淡淡开口:“越王,自你出征北岳,全胜归来,本宫一直打算找机会恭贺你来着,从未寻着机会。今日再见到你,你都娶第三次妻了。就是不知,这一位,你打算宠多久?”
她的话乍一听像是老友闲聊,但仔细一分析,又感觉暗含了许多信息。
苏星洛暗忖;看来我猜的没错,祁夜是在利用她跟皇后较劲儿。想必皇后说的什么第三位妻,要宠多久,也是在故意回气他。
祁夜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朝着苏星洛的方向微微侧目,星目里熠熠有光。
“一辈子!”他说。
下一秒,朝月的脸就绷不住了,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苏星洛不禁叹服。
想不到祁夜不光是打人、杀人厉害,和人较劲,气死人不偿命也很厉害。
三人再一路无话,走了半刻钟,到了朝太妃的永乐宫。
朝太妃知道他们要来,早上吩咐人准备了些祁夜小时候爱吃的点心。
比如干桂圆、蛋烘糕、红糖瓜子仁等等。
就摆在前厅的小方桌上,想必是要等祁夜坐下来好好叙叙家常的。
祁夜弯腰行了个礼:“母妃,万安!”
苏星洛行跪礼。
“参见太妃娘娘,太妃,万福金安。”
朝太妃过来将祁夜的手扶起,却迟迟不叫苏星洛起来。
祁夜一只手将苏星洛拉扯起来,对着朝太妃道:“母妃,王妃近日身体不适,不宜久跪。”
朝太妃的神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她抬了抬眉,道:“王妃的身子,看上上去并不弱啊。我还指着早点抱王孙呢,有不适啊,还是早早看看太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