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江城还是北城,黑天里也总是透着淡淡的光污染灰霾,城市化的代价意味着人类把自己变成了灰白背景下被洪流裹挟的无力人偶。
宋泠音拉了宋承欢的手,看了一眼前面她们的保姆车,“先跟我走吧,目的地相同就可以的吧?”
两个人就上了同一个保姆车。
谢清予原本还是快快乐乐地等着宋泠音进来的一瞬间就把人抱过来,可现实是宋泠音小心翼翼先把宋承欢扶了上去。
他脸色一黑,好在宋承欢还有点眼色,默默准备走到后面。
“你坐后面吧,承欢的裙子不方便。”
宋承欢瞪大了眼睛:让堂堂谢总让位置这恐怕不太好吧?
但事实是谢清予就乖乖听话往后让了一下,让宋承欢和宋泠音坐到了同一排。
目睹全过程的宋承欢隐约觉得自家姐妹和谢总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看起来反倒是宋泠音占据了主导位置。
宋泠音的裙摆更大,其实更不方便,跟在她身后的助理默默把裙子堆好,然后跟着上了车,看了一眼后座脸色黑沉如许的谢总,默默转头往前奔了。
“说说吧,你和花龙骧怎么回事儿?”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宋泠音看着车门关上,车启动之后,淡然靠在了椅背之上,她今日没有编发,长发做了卷发造型披散在背后,只有一侧用力钻石发卡卡住吗,靠着阖目像是淡然地掌控一切的水神。
“你这句话一开口我还以为你是我妈来着。”
宋承欢话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看了一眼后头的人。
宋泠音探身让司机把电台开了起来。
宋承欢就趴在宋泠音的耳边说起了,“也不是别的,就是这个人,我搞不懂。”
看不透的年上在一开始会成为你的人生导师,但在恋爱之后你总会觉得永远无法抓住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你而心绪波动。
“他每次会问我,'想要吗?想要就有'。”
宋泠音再度睁开了眼睛,凤眼中清明一片。
“就好像我说去北城要泡温泉,说了两次,他就会专门安排好一切,推掉这几天的日程,可你要说粘人,这真的是粘人吗?每次都要我说,我暗示,他才会去做。”
宋承欢眼中满是迷惘,那一贯游刃有余的人间富贵花,也会陷入对爱情的不确定中。
宋家人把这个后来的孩子弥补得很好,后来的人生几乎在小心翼翼的溺爱之中长大,只要多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就会出现在她的家中。
但因为这样的小心翼翼,宋承欢也不敢也不能明确的表现自己的不安和迷惘,花龙骧成了她最狼狈和不确定时候的导师,她不敢去问宋家人自己和宋泠音比是不是很差劲,只有这个不属于宋家的长者成为她的倾听者,并告诉她她没有比宋泠音差在哪里。
也是这个人给她找到了她喜欢的,适合的人生道路,这样的人生向导,被她拉下了长者的位置,却总归带着居高临下的纵容和掌控。
圈中不敢传任何宋承欢的绯闻,也是花龙骧的授意。
宋承欢和宋泠音不一样在于,宋泠音从小就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极为清晰的规划和掌控,就算被命运愚弄依旧能够在崩溃之中清晰拐弯顺便开挖属于自己的道路,宋承欢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她有了兴趣和爱好,才有了道路。
一个理性者和一个感性者,人生态度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宋泠音歪了歪头,“承欢,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五十年出不了一个情种,家族荣耀,事业传承,什么都比爱情重要。”
“花龙骧比你大九岁,这就意味着当他开始尝感情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他什么刺激都尝过了,等到年纪到了该修身养性的时候就很难让他有多少过度的表达了,你以为宋霆星小时候就没喜欢过人?没有为爱一夜横跨太平洋和大西洋?但你看看他现在,什么女人都算影响他事业和生活的元凶。”
她表情淡然,目光悲悯又沉静。
“你是觉得,你觉得花龙骧对你的是责任,是当成养的宠物一样有限的溺爱,所以才会为影响他的日程和事业而内疚同时有些不安?你觉得是你粘他而不是他粘你,所以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
宋泠音随手理了理自己因为动作有些散乱的长发,“你多虑了,到他这个年纪,权衡利弊是本能,但为了你摒弃那些利益就是爱。”
出身世家,集团的接班人和掌权人的爱就永远和利益挂钩,这是必然的。
阅历意味着掌控力。
如果没有一个谢清予,她在这个世界应当是不会再找什么所谓的结婚对象的,她的精神洁癖和宋霆星如出一辙。
“想想妈妈和爸爸吧,这是我们这些人婚姻的最好结局了,但是承欢,或许爸爸妈妈说过很多遍,但我觉得作为你的同龄人我说起来会更有用。”
“如果真的总是因为一段关心而感觉不安,我认为的方法一是直接告诉他,而不是强忍着,只是因为他是当事人,就下意识不想把问题告诉他,这是错误的。”
“这世界没有什么旁观者清,因为讲述者的视角是单视角,我这个旁观者会告诉你,让你没有安全感的恋爱,那就尽早结束,我和宋家永远帮你兜底,宋家的真千金可不需要为爱伤神,男人多得是。”
“但实际上你不想要结束,你想要的是花龙骧直接外露的表达,那就直接告诉他,你这样,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爱,请爱我爱得用力一点。”
世界上的灵魂伴侣本就没有那么多,灵魂伴侣旗鼓相当,但大多数人在关系之中都是摩擦之后才能找到平衡的。
宋承欢茫然地看着宋泠音,“这样直接说,不会很难开口吗?”
“这让我感觉我太幼稚了,尤其我每次想要说什么问题的时候,花龙骧看我就像是在看小辈。”
“那很正常,因为他习惯了,但你要试着把自己放在和他同等高度,你好像对长辈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依赖。”宋泠音抬手摸了摸宋承欢的头发。
或者说,宋承欢本能的敬畏又崇拜的人,就只有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人生导师”花龙骧一个人。
“你不该把他当神,又不想做信徒。”
谢清予的声音清晰地从后头传过来,宋承欢瞳孔地震,缓慢转头,“你都听见了?”
“哦,虽然阿泠让开了音乐,但是我天生耳力好。”
上战场做过斥候的人,耳力敏锐是必然的。
宋泠音回头,“你这样很不礼貌,对承欢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偷听,”谢清予乖乖认错,又补充道,“但是我只偷听了阿泠说的话,没有偷听你的。”
宋承欢对于堂堂中扬集团董事长的道歉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