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游牧民族除了烧荒外,还有摆边。
摆边是大明边防的另一种策略,顾名思义就是把大军摆在边境。
最开始大军集中在九边重镇扎营,哪里有战事就支援哪里。
可是边境线太长。
蒙古人如果行动迅速的话,明军援军还没没来得及支援他们就已经撤走了。
后来一代名臣王琼在甘肃驻守时改变了之前的策略。
当时蒙古人四处游牧,如果大举南下犯边的话则须传示各部,晒干肉,收乳酪。
约定日期后聚在一起,数万人夜宿时营地里的火光绵延数里甚至十几里。
为此。
王琼往草原上派遣大量的夜不收日夜侦查。
一旦发现有情况立刻回报。
王琼接到消息后马上把精锐部队布置在几处咽喉要道上,先守后攻。
秋收时。
大军时不时地出塞演练展示军容,震慑敌军使他们不敢靠近,是为守。
秋收后。
他把大军平均分布在边境几十个堡垒里,约定日期后同时出征,是为攻。
在绵延三百里的草原上,数万明军一起出动。
由于到处都有明军精锐的踪迹,蒙古人根本不知道明军虚实,只能避战。
大明首辅张居正曾评价王琼:西凉重地,番虏杂居......赖邃庵、晋溪(王琼)二大老经略数年而后定。huye.org 红尘小说网
用烧荒和摆边的方法对付游牧民族确实没问题,但是对付辽东的渔猎民族就不行了。
辽东的女真部落生活在崇山峻岭之间,烧荒的话会引发山火,使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物资(动物皮毛,人参等)。
那样反而会刺激女真部落袭扰边境。
所以明军在辽东对付女真部落的方法是伐木和传箭。
每年秋天。
明军会派遣大部队来到边境城池外面砍伐树木,防止女真人藏兵其中伺机偷袭。
砍伐的树木会运回城池,作为过冬的取暖物资。
传箭是传递信物的意思。
在伐木的同时,辽东将领会沿着边境巡边。
到达缓冲地带后,让人拿着刻有辽东总兵印信文字的箭矢给各女真部落送去,让他们前来拜见。
或安抚,或警告。
到了崇祯年间,辽东的伐木和传箭已经名存实亡。
但针对蒙古人的烧荒和摆边却一直都在。
按理说明军已经在草原上打败了西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并让他们派遣人质进京。
不必像之前一样防范他们。
但崇祯不放心。
蒙古犯边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损失,还有生产秩序的破坏。
恢复生产少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
小冰河气候导致的干旱还在继续。
按照历史的走向分析,这段小冰河气候持续时间非常久。
(明清有三个明显的小冰河期,其中万历二十八年到康熙五十九年这段时间的小冰河气候持续时间最长,波及范围最广。而明清小冰河期彻底结束的时间是光绪六年,那时候满清已经快没了。)
天灾带来的损失已经足够大了,不能在出现人祸。
更何况针对西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的卫所改制还在进行中,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造反。
所以崇祯命边军像往年一样烧荒。
不过由于从其余各镇抽调了不少兵马前往辽东作战,所以没有多余的兵力进行摆边,只能被动防守。
现在范景文要求高杰北上蓟州、密云摆边,主要是为了防御塞外的察哈尔和永谢布部。
“陛下,”范景文认真说道:“察哈尔部被边军击败过一次,损失惨重,必定心怀恨意试图找回面子。永谢布部的人口虽然不多,但也已经投靠了建奴,听从他们的命令。”
“臣怀疑察哈尔部和永谢布部故意在示弱,接下来他们大概率会趁机犯边劫掠。如此一来既能劫掠物资,又能配合建奴袭扰平辽大军的后方。”
“所以内阁商议后觉得应该立刻调高杰北上摆边防范。”
“如果蒙古人来犯,高杰可镇守蓟、密,保证边境无忧。如果蒙古人不来,开春后可将高杰调往辽东支援作战。”
“请陛下定夺。”
崇祯想了想,觉得范景文说的有道理。
陕西三边有吕大器,宣大有不到两万辽东铁骑驻守。
唯一的破绽只有蓟州和密云这里。
当然了。
如果蒙古人真敢来犯,京营还有数万精锐可以调动。
不过这是崇祯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就像后来的核武器一样,只要摆在那里就能起到震慑作用。
震慑外患,震慑内敌。
身为穿越者的崇祯十分清楚,有时候内敌比外患更可怕。
因为内敌会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
“既然内阁觉得有必要,那就下旨调兵吧。”崇祯点头说道。
“臣领旨,”范景文领旨后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不动。
“范阁老还有事?”崇祯问。
“还有一件私事,”范景文看向崇祯后又看向站在旁边的户部尚书谢三宾。
崇祯也不好直接说让他走,于是和范景文一起盯着他看。
“哎?”谢三宾愣了下,随后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要不,臣先告退?”
“也好,”崇祯点头。
谢三宾一脸无奈的转身暂时告辞。
崇祯找他来有要事相商,等范景文说完私事后他还得再回来。
他前脚刚走出大殿,王承恩也跟着走了出来。
“吆,”谢三宾故作惊讶,“范阁老的私事得多重要啊,把王公公都请出来了。”
王承恩呵呵笑道:“毕竟是私事,无论大小咱家都不方便听。倒是谢尚书你,要做好交差的准备。”
说到交差二字,谢三宾脸色开始闪烁。
朝廷缺钱,崇祯为了搞钱才让他当上了大明朝的户部尚书。
这么说吧,从权利上来讲大明朝权力最大的是崇祯。
其次是内阁首辅范景文。
排在第三位的就是他这个户部尚书。
如果不能给崇祯搞到足够的钱,他的下场恐怕比魏藻德好不到哪儿去。
搞钱的办法只有那几个:货币改制,江南巡盐,卖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