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本消失了。
苇名真一用脚踏破塌陷下来的楼板,刚刚被他踢飞的本该躺在这里的岩本圭佑此刻不知所终,在他消失的位置,一个漆黑的洞口仿佛红灯区对他招手的街边女郎一样。阳光照不进漆黑的地底,他取出手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灯光根本射不进去。
要下去吗?
苇名真一陷入了纠结。他没想到这栋屋子还真有这种结构,黑黝黝的洞口令人本能地有点怂,这是刻在基因里的自远古而来的恐惧。
苇名真一也不太明白电影里的主角怎么看着一个洞都敢随便下,且不沼气和微失望这类看不见的死神,即便剑技再精湛,只要对方用藏着的炸药把通道炸碎,塌陷的土石就能给洞穴里的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当然,死是不会死的。
“我讨厌做选择题。”
他自言自语道。
业火缭绕全身,踏火的修罗握住血红的太刀,一步步沿着被人刻意凿出来的石阶缓步走了下去。昏黄的火焰照亮前方的路,石壁上的水汽被挥发,干燥得龟裂开来。虫子和微生物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温度里继续生存的,连噼啪的声音都没发出,刹那间就变成了飞灰。
苇名真一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能力的便利性。
业火的燃料并非氧气,它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不会导致洞穴内部缺氧,所带来的恐怖力量却又能清除掉他不想遇到的东西。
苇名真一走得很缓,甬道上遍布苔藓,却不是青色,而是沥青一般的粘稠的黑。甬道的墙壁十分奇怪,凹凸不平,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像是……像是被人用手挖出来的……里面没有光,潮湿阴暗。
苇名真一不知为何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玩意儿……
一些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的玩意儿。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那东西的巢穴吧?
他挑眉,心中有不好的预福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黑色的影子带起破空声,还未扑上苇名真一面门就被刀刃斩断,落在地上怪异地扭曲。他借着业火的带来的昏黄暗红的光勉强看清来物,嘴角忽然抽了抽。
黑身赤须,千足百眼,还真是……
蜈蚣。
或者,不死虫!
这里是不死虫的巢穴,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随着第一只蜈蚣的死亡,咔哧咔哧的关节窜动形成震的声浪,沿着狭窄的甬道内壁回荡而来。
大地在震颤,药罐乡的人们却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除了学校再次演练了一次地震避险以外,村里忙农活的老人最多乘着这特殊的时刻直起腰偷偷懒。在日本,地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地底的苇名真一却看得头皮发麻,任谁来了看见这样密密麻麻的被虫吞没的甬道都会头皮发麻。
为什么在岩本家的地下会有这样的虫窟?
事情的进展太过奇怪以至于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解决掉当下的麻烦再。
不死斩的刀刃切开土石,一同切开的,还有想要将他撕碎的蜈蚣。
即便飞扑而来的蜈蚣已经达到几乎饱和攻击的程度,但苇名真一的剑技足以令水泼不进。没有一只蜈蚣能够穿过剑网,绞肉机是没办法用肉去填满的。想要指望不死斩因为损耗而断掉更不可能,斩断不死的神刀几乎不会腐朽或卷刃,无论苇名真一切开多少东西都依旧锋利。
它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业力的化形。
火焰随剑而舞,让幽暗的地底升起一轮的太阳。太阳融化岩壁,制造出炫目的赤金。苇名真一维持着这样的斩击之势缓慢而坚定的前行,没有蜈蚣能够阻挡他的脚步,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扑上来,一只又一只地化作飞灰,连尸体都没留下。
如果这座虫窟是人为制作的,那么制作它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怕是要当场气晕过去吧。
秘传·涡云渡·大日之形!
挤满甬道的蜈蚣竟被独身一饶少年就那样推了回去,全开的修罗之力挣脱厌胜符的压制,虚无的火焰沿着恢复火焰之形的右臂附上太刀。苇名真一忽然摆出突刺的架势,爆裂的刺击射出又粗又大的炎流,狭的甬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不讲道理的狂暴轰入,被硬生生扩宽一大圈,从原本的只够一人通过到如今已经可以随便开车了。
但他仍旧不放心,又来了三发,稍微有些脱力才肯罢休。
世界清净了不少。
“今的地震有点久啊……”
拉面店里休息的店长看着晃荡不停的吊灯感慨道,桌子上的水杯被一波又一波的震动打落在地,啪嗒一声裂开来。
……
“事情就是这样,要不你叫点专业的人过来?我搞不定。”
苇名真一躲在旁边的树林里,刚才的震动把警署的人吸引了过来,为了不引起麻烦,他很果断的溜了。化作火焰的右手可不能给普通人看到,所以他也回不去村子,只能在旁边的林子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