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按着太阳穴。
周身感受一遍，还好，并无大碍。
就是没睡好，精神很疲累。
“这是哪儿？”秦妩抬眼看。
斜阳余晖从窗边照进来。
偌大的宫殿冷森森的，尘埃遍布。
小怜往她身边靠了靠。
压低声音：“秦姑姑，这地方我以前也没来过。听说是宫里专门关穷凶极恶的大坏人的镇恶宫。”
秦妩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小怜。
“哦，我俩的确挺可恶的。”
小怜擦擦脸上的泪珠。
“我比姑姑好一点，单纯一点。”
秦妩翻了个白眼。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怜：“摄政王宣召你呢。”
秦妩在明武卫虎视眈眈的注视中，跨进摄政王休息的主殿里。
金色粉尘在斜阳余晖的光芒里飞舞。
窗前放着一盆紫色天衣菊。
楚霄越穿着常服，正坐在西窗下吃饭。
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人五官冷峻，线条流畅，尤其今天脱掉以往总是穿着的蟒服。
便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清冽来。
较之往日的森冷威严，是不同的韵味。
若是在看电视剧，秦妩或许还有心情欣赏他的美貌。
只是秦妩现在也算是阶下囚。
“——王爷，我不允许您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一脸严肃，快步走到食案前。
刷刷，把几盘菜撤下来，放到食案另一边。
“这些鱼呀肉呀，与您老人家的病情不合。您应该吃点清淡的！”
说着，把一碗荷叶粳米粥怼到楚霄越面前。
秦妩顺手操起一旁布菜的银筷子，毫不客气坐到他对面。
——她快饿死了。
楚霄越抬起眼皮看看她，并没说话。
秦妩拿了只小碗，夹了只鸡腿过去。
把两只崽放进去吃饭。
自己捞起另外一个鸡腿。
“王爷，您身上余毒未清，那寒冰毒，和啥啥劳什子曼陀罗毒，不是闹着玩的。”
“您不能操劳的，你看看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嘶——这鸡腿太木了，御厨水平不行。”
楚霄越面无表情看着她吃饭。
对她有意无意护在手边的两只小虫子，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
等她吃下去两碗饭，开始添第三碗的时候。
楚霄越用手指扣了扣食案。
“说吧，小小在哪里。”
秦妩把容湛师兄的话完整转达。
“云雾四时山，他们在那里等你。”
楚霄越脸色冷下去。
云雾四时山，在北燕与大夏交界之处。
关于容湛的真实身份，他更加确信了几分。
只是，太过荒诞了，令人无法置信。
这人搅得大夏一片浑水，却又施施然全身而退。
呵，以为大夏失了一个镇北将军，北燕就能得利么？
做梦。
他还明目张胆约他去云雾四时山。
也对，如果真是那个小怪物，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得意洋洋，是要找机会炫耀的。
也是他大意了，之前将秦妩从宫里带出来，只以为她是颜太妃安排的，却没留意颜太妃身边的内官。
想不到那内官，才是最重要的棋子。
颜太妃造反，固然是旁人在推波助澜。
但颜太妃与镇北将军勾结，蠢蠢欲动，暗算于他，这也是事实。
所以他才顺水推舟，把颜太妃和镇北将军造反这件事砸实了。
只是到底，被人利用了一把。
而他这人，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算计。
楚霄越垂着眼睫，身上气息森冷。
他面无表情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问秦妩：“殷小小之前一直被关在宫里，这件事你知道？”
秦妩抬起头，一脸恰到好处的惊愕。
“什么？小小之前居然被关在宫里？”
楚霄越冷笑。
“那个叫小怜的宫女，已经全招了。”
秦妩神情瞬间转为木然。
“哦，你说是就是吧。”
早说啊，浪费我表情。
楚霄越打量着她，目光带出冰冷的审视。
“容湛为何，独独对你青眼有加？”
无论是颜太妃，还是小怜的说辞中，小怪物对秦妩，都很与众不同。
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摄政王府，小小被掳走的那天。
秦妩默了默，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爱才？”
“我出得算学题，连王爷都解不出来。我学了几天医术，就能给王爷拔罐，还能给王爷解毒。”
“王爷，实不相瞒，我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才！”
楚霄越冷冷横了她一眼。
拔罐和解毒，是他最近最不想提的事情。
秦妩却亮着眼睛，喋喋不休。
“王爷考虑下，把我收入麾下吧？”
“没有夫妻缘分，一起共事也不错呀。”
“旁的不说，就跟那位苏医师一样。不，我是女孩子，钗环胭脂很费钱，就苏医师两倍的酬金好了。”
楚霄越冷着脸，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甩过去。
退婚书。
秦妩如他所愿地闭了嘴。
把退亲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是真的。
“现在就给我？”她有点受宠若惊。之前还说，见到殷小小才给她呢。
楚霄越：“你随我一起去云雾四时山。”
秦妩用力点头。
“好呀好呀。”她本来就准备去的。
秦妩把那封退婚书，贴在胸前放好。
“明天就走么？”她问。
楚霄越：“后日。”
秦妩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什么。
“说起来，明天，是王爷您的大婚之日吧？”
霸道王爷的确很霸道。
这婚期还是之前跟秦妩订下来的，虽然新娘子换了人，倒是不影响拜堂。
原书里，摄政王未婚妻秦氏死了之后，摄政王并没来得及娶妻。
他忙着救殷小小，两人爱恨纠结，缠缠绵绵。
救出来之后，殷小小被舞阳暗算，卖到南陈。
楚霄越又去救人，继续爱恨缠绵。
直到很后面，男主做了皇帝，才册封了一位皇后。
说起来，现在摄政王的婚事，还是秦妩蝴蝶翅膀给扇出来的。
秦妩叹了口气。
“殷小小若是知道，摄政王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匆忙带过的，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她嘲讽的语气太过强烈，摄政王大人冷了脸。
“你想说什么？孤王成亲与小小无关。小小不会如此不懂事。”
秦妩噗嗤一声笑了。
能稳固地位，联合势力的妻子是妻子，心中动了情的小美人是小美人。
倒是分得很清楚。
只不过，他虽然这么想，殷小小可不会这么想。
罢了。
教会古早言情文男主学习爱，这件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女主好了。
秦妩幽幽提醒：
“王爷请切记，拜堂可以，但不能洞房。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