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阴霾消散

颜芙凝看了眼天色,抬手请他:“在府中用晚膳罢。”

陆问风摇头,脚步朝外:“不了,要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就得启程。”

“明日就走?”

“是。”陆问风笑容苦涩,“我若不能在下一届科举之前回京赴任,京中府邸就会被上头收回,赏给新一届进士。”

从时间上来算,还有两年多。

说罢,拱了拱手,带章铜张铁离开。

颜芙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颜博简道:“妹妹,像他这般的进士多了去。再则他到了地方,做得好的话,逐年升迁也是可以。”

颜芙凝颔了颔首,收回目光,朝南苑行去。

——

夜幕四合。

陆问风回到家中,将情况告诉了父母。

陆母无措:“我与你爹到京才几天,这就要回去了?”

陆父埋怨:“都怪你,京官京官挂在嘴上,在京当官的哪个不是京官?这下好了,你儿子不是京官了。”

“照你的意思,是我说坏了?”

陆父不理会妻子,猜测:“问风,你说是不是傅辞翊搞的鬼?”

陆问风叹息:“是我自己学问不深,与他无关。”

陆母愁眉苦脸,后悔道:“我们若不去傅家闹事,问风还能向傅辞翊求个情。”

她拉住儿子的胳膊往外走:“咱们去说,就说同意傅南窈嫁到咱们家来!”

嫁过人的女子,腿脚又不好,这样的女子当儿媳妇确实不妥。

但为了儿子的前程,该忍则忍。

再说了,今后给儿子纳几房美妾,傅南窈自身问题在,绝不会说什么。

陆问风抽出胳膊:“娘,我若因此去求,只会被傅家人看轻。”

而今傅辞翊不来落井下石已然很不错了。

陆父气得一拳击在了门上,懊悔道:“去你堂伯父那拜访,我与你娘备了不少礼,还塞了银票,希望他能在官场上提拔你。”

“爹,您真是糊涂了。”陆问风越听越气。

陆母也懊悔:“这一路来京,天太热,我们行得慢,花了不少钱。”

闻言,陆问风才知父母为了进京路上凉快惬意些,花钱大手大脚。

陆家在凌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钱财自然不缺。

可如今的问题是,父母去堂伯父那拜访,所带钱财几乎都花光。

“算了,我这几个月在翰林院当值,虽说月俸不高,好歹存了几十两银子。咱们省吃俭用,能回到凌县的。”

听到凌县,陆父才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问风,你先前与傅明赫交恶,此次回去,傅正青必定整你。”

“还能如何?”

陆问风摇头,回房收拾行囊去了。

——

次日一早,颜芙凝拿出一封信,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成文哥,信恒,你们帮我去送送陆问风,这封信给他。”

“五十两的银票给章铜张铁一人一张,让他们好生护着陆问风,最大限度防止傅正青出黑招。”

刘成文与李信恒称是。

两人带着信件与银票到陆家时,陆家人已经离开,他们连忙翻身上马直奔城门。

好在于城门外及时将陆家马车拦住。

“陆问风,我家小姐有信给你。”

李信恒嗓门大,一声喊出,陆问风立时下了马车。

陆父陆母跟着下来。

刘成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陆问风:“我妹妹给你的,你快看看,有什么要说的,我帮你传达。”

陆问风双手接过信封,一捏还挺厚。

“芙凝真把我当朋友,写信还写这么多页纸。”

话一出口,信封内的纸张也悉数掏出。

只见最上头一张叠成长条状的才是信纸,而余下一刀全是银票。

他颤抖着手展开信纸,上头的字迹遒劲有力——

问风,展信佳!

身为朋友,我见证了你走上正途的点点滴滴。亦知你在陆家的处境,你虽为公子哥,手头却紧。

这一路回乡多有花钱之处,身为朋友,我就借你些盘缠。

望你今后来京当大官了,再还我。

心存希翼,沐光而行,愿你步履所至一路繁花。

友芙凝书。

看完书信,陆问风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似孩童一般。

陆父陆母连忙去拉儿子。

拉不起儿子,反倒看到儿子手上的信与银票。

陆母取走银票,数了数,与丈夫道:“有一千两!”

陆问风越哭越大声:“芙凝是我真朋友!”

为了不伤他的自尊,特意说银票是借他的。

他更知道,芙凝会与傅辞翊在一起,今后傅南窈还是她的小姑子。

她一面是傅南窈的嫂嫂,一面是他的朋友。他与南窈的事情上,信里是只字未提,亦给了他极大的颜面。

不仅如此,她还鼓励他。

只有真朋友才会如此鼓励。

陆问风起身抹泪,夺回母亲拿走的银票,与刘成文与李信恒道:“你们帮我谢谢她,今后的人生,我必加倍努力。”

刘成文与李信恒颔首。

章铜张铁下了驾车位。

“我们哥俩羡慕你们,能在小姐身旁。”张铁道。

“此次我们离京,京城狡诈的人多,希望你们能好生护着小姐。”章铜也道。

“有你们这话,不枉费我家小姐惦记你们。”

李信恒掏出两张银票,给了他们一人一张。

“这是我家小姐给你们的,她说傅正青指不定会出黑招,要你们最大限度护卫陆大人安全。”

自从跟在陆问风身旁,章铜张铁就没拿过这么多钱。

此刻收到银票,惊愕不已。

只须臾,两壮汉落下泪来。

“小姐不会忘记我们。”

魁梧的身躯哭得一噎一顿的。

瞧得刘成文与李信恒眉头紧锁。

连陆问风都忘记了再度落泪,出声嗤道:“别哭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章铜张铁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肩头。三人的头聚在一起,大有再大哭一场的意思。

陆问风使了十二分的力,艰难地推开他们:“走了,走了。”

城门口人来人往。

几乎所有人都侧目瞧他们。

有人高声道:“大男人哭成这样,真丢人。”

章铜立时止了哭,将银票塞进怀里:“我们那是高兴!”

不多时,陆家人上了马车。

陆问风探头在窗口,与刘成文李信恒挥手道别。

眼瞧车子离京城城门越来越远,他却感觉充实。

从昨日开始的阴霾,此刻已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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