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至看了霄蛰一眼,内心也很是动摇,霄蛰说的没错,若是在这秘境之内什么也没能带回去,他回去之后该怎么和师父交代……
师父会不会从此就厌弃了他……
但宗门的脸面在此,自己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将宗门利益置于不顾,全宗上下有近万人,他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怎能置这些人于不顾……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当真如徐师弟说的,找几个他们不熟识的生面孔,或者干脆蒙上面……倒也不失为良策……
……
米至的内心可谓是天人交战,一时觉得自己动摇是有辱师门,一时又觉自己这次若是找不到天材地宝,一定会成为全宗门上下的笑柄,到时他还有何脸面在宗门里待下去。
说到底,这么大的秘境,只找到些随处可见的十年金精这让他该如何辩白?这鬼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又有谁会相信呢?
这以后在宗门中能拿到的资源也会相应降低,到时……
米至不敢想,尤其是他身后还有数个师弟师妹,随时都能取代他的位置,到时候能供他修炼的资源也会随之减少,他将无数兄弟姐妹踩在脚下才走到如今这一步,一想到到时候也会被他曾看不起的人踩在脚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到时他曾在这些人身上施加的欺压便会被这些人变本加厉地还回来,他一想到这样的画面便全身止不住地冒冷汗。
一时之间,个人利益的得失和从小便被灌输,刻进骨子里的宗门利益至上起了冲突。
霄蛰一眼米至的神情,便知道他是有所动摇了,要说服人,便要一击击在痛点,什么宗门利益高于一切,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人性如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能扛多久。
米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修士,其余修士自然也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只是全都低着头没有插嘴,此时看向米至的目光中都带着些复杂,米至将遇见的问题他们同样也会遇见,他们的地位远不如米至,甚至情况还会更糟。
此时霄蛰提出了这他们从来不齿的建议,要是平时他们自是会嗤之以鼻,对霄蛰的提议不屑一顾,但此时一同于以往,这秘境着实有些与常规秘境不同,这里面的东西……着实是太少了。
按理来说这种几百年才开的秘境内,几乎是天材地宝随手可捡,每回都是满载而归的,这次却是什么也没有,也着实不好向上面交代。仟仟尛哾
“……休要胡言。”米至到底是脸上挂不住,就算心里起了动摇,嘴上也不能就这么答应。
霄蛰歪着头,嘴角带着笑,明明是一张还算正气的脸,此时也被这表情带得满是邪气,只是他此时低着头,周围的人也各怀心思,竟是也没有人注意到霄蛰的不对劲。
“……师兄,我就是有些着急,才出此下策的,”霄蛰妆模作样替自己辩白了一句,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还能为自己所谓的宗门脸面撑多久,他就不信,这世上当真有不为自己的人,“师兄莫怪。”
米至听见霄蛰这么说,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安慰了霄蛰一句:“我知你着急,但宗门教诲一日不可忘,你就不要再提了。”
“……是。”
这支队伍沉默地继续朝前走,只是不同的是,原先的队伍思想是纯洁向上,能为了宗门抛头颅洒热血,宗门让他们往左绝不往右,宗门让他们抓狗也绝不撵鸡,如今却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
说白了,这些人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缺一个人说出他们心中的欲,这种心思和平时的大环境相悖,在趋同作用下只要稍有生出这种念头便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但这种沉默又会导致更深的趋同。
如今被霄蛰提出了这平日里深埋于心的想法,那想法一旦升起,便如洪水一般泛滥开来抑制不住,他们最开始进入宗门只是为了得到宗门的庇护,希望能修行得更为顺遂,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想法开始本末倒置,渐渐维护宗门的利益开始凌驾于个人利益至上,忘了最初是为何要选择去维护宗门利益。
渐渐,原来的意义已是不再提及,另一个名字开始逐渐被提起:规矩。
这就是规矩,逝去者定下,皆是习俗、习惯、道德、道理,若是问起为何会有这样的规矩,即便是提及规矩的人也不知为何,只得玄之又玄地说上一句:“古来有之。”
受益之人隐于提及规矩之人身后,享得丰厚硕果,推波助澜,规矩也成了死纪律。
不细想想,琢磨不清其中道理,也不愿深究,最终只想着他人守着,那定是对的,那我也守着罢了。
而细其中道理,知道其中荒唐之处者,又如在人群中如裸身行走,周围人群目光如箭,刺入肌肤痛苦万分,活着的遍体鳞伤,见者唾骂上一声疯子,死了的,也偶尔成为谈资,其名隐去,只剩下一句:那个死了的疯子。
几人又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转弯远远看见了另一伙儿发现隧道入口的修士,那群修士共有三名,为两女一男,两个女子为魔修,长得十分相似,想来应当是姐妹,而这队伍中唯一的男子则是鬼修。
米至身后的女修探出头去,眯起眼仔细一看,顿时满脸鄙夷:“这怎么是魔修和鬼修,用阴气修行的腌臜东西。”
魔修和鬼修在速度上相较起人修有更大优势,抓起这些天材地宝想来也是更容易些。
此时那魔修和鬼修尚未发现玄天宗一行人,仍是举着火把谨慎地朝前走,是不是交谈上几句,看着倒是也算融洽。
“师兄。”另一名男修看向米至。
米至并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意思,此时就等着他下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早就做好准备的修士便会冲出去,将这几名散修身上扒得一干二净。
但这下令的风险却是要他来担。
一旦出了问题,众修士只要说上一句这都是米师兄的命令,便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东西拿到了手,却对他们一点影响也没有,这么划算的买卖自然谁都想做。
米至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想担这个责,便将视线转向最初提出这点子的霄蛰:“徐师弟你怎么看?”
霄蛰一看米至这意思,便知这是要舍了他去,霄蛰活的年头可是这米至的几倍有余,怎能是这么好骗的:“我位卑言轻,在这里也说不上话,一切师兄任凭做主。”
米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知道霄蛰这就是不认了,
“师兄,这是魔修和鬼修,说到底和妖邪也是没有分别的。”
“师兄,这些许是混进来的散修,死了也是无人知道的。”
米至缓缓闭上眼,眉头如打了死结一般拧紧,他还是不愿走出这一步,即便面前的是魔修和鬼修。
“师兄,他们近了。”
米至猛地睁开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在说服别人:“走,去除魔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