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说完，静静地看着死灵。
苏格自问还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说自己已经是位阶五了，但也没有将自己的价值看得多么重要。
与自己相同位阶的存在，单说天空教会中就有不少，算上六神联盟的其他几个教会，少说也有几十个，更不用说跨入高位阶的那些实力更强的存在了。
就是这样的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超凡者，这样一个不是天空领域本领域的超凡者，还能被吸收入天空教会，一路走过来，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伸手帮助，苏格自然是很感激的。
但是如果要说苏格对于自己是否有自信，答案也是肯定的，只不过让他感到自信的领域有些独特，那就是有关恶魔之语的解读。
从他最初进入天空教会开始，昂都就告诉他，如今在北大陆上，应该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解读恶魔之语。
整个北大陆，只有一人。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无论在何种领域，应该都会让人拥有绝对的自信，况且苏格已经进行了多次的实验，证明自己确实是可以解读恶魔之语的。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死灵，虽然不知道能够解读恶魔之语这件事对死灵来说是否有价值，但是既然对方这么问了，还恰好有他擅长而别人无法做到的事，那他当然会带着自信回答对方。
苏格等待着死灵的回应，本以为会是一番愉快的交谈，可等来的却是一阵宛如狂潮的冰冷威压。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收敛敌意的死灵，再度放出了那股连灵魂都会冰冻的灵性狂潮，其中蕴含了尖刺一般的杀意，仿佛暴风雪一般席卷了苏格。
只是瞬间，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带着极致的寒意，从下而上逐渐将苏格包裹在里面。
反应过来之后，苏格以灵性灌入双腿，抵抗着寒冰的侵蚀，一边看向死灵，目光中尽是疑惑。
解读恶魔之语，有什么问题吗？
苏格再三考虑，也没发现自己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对劲。
这其实是他的一个秘密，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而知道的那些人，在听到的第一刻也都会表现出无比的惊讶。
可是面前的死灵却不是这样。
不对啊？难不成，这是死灵独有的表达惊讶的方式，就是想要杀了对方？
想到这里苏格狠狠打了个哆嗦，再次将灵性灌入双腿，抵抗着那股几乎把他冻成冰雕的严寒。
“为什么？”死灵冷冷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恶魔之语？”死灵忽然一愣，令人窒息的灵性狂潮也随之停止，“对啊，你明明是一个人类，为什么会使用恶魔之语？”
“您......跟恶魔有仇？”
“回答我的问题！”狂吼声中，刺骨的严寒再次席卷而来。
“我说，我说，”苏格咬着牙，“其实是我曾经被当做祭体的缘故。”
“很久之前，我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被当做了祭体，不过因为同伴的救援及时，所以我活了下来，也因此得到了解读恶魔之语的能力。”
“解读恶魔之语......以人类的姿态。”
“是的，我想，我应该也没有别的姿态了......如果老年和中年也算的话。”
死灵盯着苏格，陷入了沉默。
下一刻，死灵以暗金色的掌骨握住花纹斑驳的巨剑，随手挥斩。
一道飓风迎面扑来，阿金斯与斯皮尔奥无法抗衡，瞬间被吹向遥远的后方。
只剩下苏格与死灵静静地对立。
“你的朋友不会有事，”死灵轻声道，“但是我要确认，你可以使用恶魔之语的能力，并且是以人类的姿态。”
“可以是可以，不过，您能听懂吗？”
“听不懂，所以用我能理解的方式。”
“好吧......”
苏格无奈，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没有给他其他的选择，只能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算是死灵能理解的方式。
“这样，”苏格掏出一本古旧的羊皮本，“您看好。”
苏格将羊皮本托在掌心，嘴唇翕动，但其实根本没有说什么。
下一刻，黑红色的火焰从羊皮本上燃起，在漆黑的环境中，闪烁着诡异的颜色。
黑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死灵的盔甲，给盔甲镀上了一层流淌的光。
片刻之后，苏格收回了恶魔火焰，低声道：
“现在应该可以证明我并没有撒谎，对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死灵轻轻点头，“是的，但......这是什么？”
“一件恶魔领域的超凡武器，可以产生恶魔火焰。”苏格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知道原理虽然不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决定装得像一点。
“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有其他的种族，可以解读并使用恶魔之语......”死灵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一阵剧烈的摇闪，丝毫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北大陆，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只是不知道，这个解读恶魔之语的力量，能不能帮到您？”
死灵转过来看着苏格，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不停的跳闪，很久之后，发出一声叹息，道：
“或许真的是命运在捉弄，让我遇到了你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类。”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死灵......”
“我知道......”
“不要打断我！”死灵突然呵斥道。
苏格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感受着现在的气氛，想着面前的死灵应该是要认真地跟自己说些什么，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我是一个死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现在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死灵之一，也是曾经死灵被灭族的时候，仅剩的几个幸运者。”
“死灵被灭族？”苏格话一出口，连忙捂住嘴。
“是的，”死灵显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没有在意苏格的举动，说道，“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吧？应该说很多年前才对，你知道第一次圣战吗？”
“知道，但只有一点点。”苏格点点头。
有关第一次圣战的事情，还是当时他刚刚了解跨入超凡世界的时候，是昂都给他普及的知识。
从那之后，他虽然对超凡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但是关于第一次圣战的事情几乎没有。
那是在久远的第二纪，凭借种族力量称霸世界的八大种族互相结盟争斗的纪元，也是在创世神陨落后，最混乱的纪元，后世都称之为混乱纪元。
“那知道死灵的事情吗？”
“不太清楚。”
“是吗？当时的世界无比混乱，八个强大的种族横空出世，彼此争斗不休，后来在一个很巧合或者是某些家伙的故意推动下，形成了两个联盟互相争斗的局面。”
“巨龙，精灵和血族同盟，古兽人，天使。”
“巨人，恶魔，羽蛇，死灵。”
“你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混乱的纪元，灵质都还没有完全的分离，有一些存在其实是多领域的融合，虽然强大，却也行走在失控和疯狂的边缘。”
“但天使族因其独特的纯粹灵性，可以轻易地排除其他领域，让族人变得纯粹而稳定，在当时的情况下，其实是具有着非常强大的优势。”
“所以对抗的其中一方，是以天使族为主导的，而另外一方，就是恶魔。”
“恶魔并没有天使族那样纯粹的灵性，肉体层面也没有巨龙和羽蛇强悍，另一方联盟之所以是恶魔为主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恶魔那卑鄙却恐怖的智谋，和煽动蛊惑人心的手段。”
“双方联盟，总体的实力其实是有差距的，当时虽然是八大种族，但是天使已经隐隐有压过其他众族的趋势，所以那一方的联盟，对于决战也非常有信心。”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时身为七大天使的炽天使乌里尔，在决战前突然背叛了天使族，更加令人猜不透的是，乌里尔居然转身投入了恶魔族。”
“叛逃了？还投入了恶魔族？”苏格惊讶道。
“是的，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的乌里尔，可是号称最强种族中最强的个体，只靠他自己的战力，就足够抵抗一支不小的恶魔军团。”
“所以，在乌里尔叛逃之后，对抗双方的实力产生了改变，没错，只是因为乌里尔的叛逃，就影响了当时的局势，让原本占有优势的天使族一方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决斗的双方，也因此来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水平。”
“而乌里尔的叛逃，也被称作了第一次圣战的导火索。”
“我的女神啊，”苏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圣战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死灵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忽的一闪，“你信仰天空教会？”
“额......是的。”苏格忽然局促起来。
“不需要紧张，我对于天......天空教会并没有特殊的感情，”死灵的声音淡淡的，“那就继续说回第一次圣战。”
“第一次圣战......在乌里尔背叛之后，双方进行了惨烈的交手，因为教唆乌里尔背叛是当时恶魔族的一个存在做到的，所以恶魔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来到了联盟中的领导地位。”
“圣战开始，死灵族也参与其中，正是听了那个恶魔的建议，当时的死灵王泽博·萨斯，才决定率领死灵族拖住天使族的脚步。”
“而那，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