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久久地对视,看到彼此的目光中烛火闪耀。
“很久不见。”
“很久不见。”
苏格突然笑了,变回原来地样子,将骨面具从脸上摘下来,轻轻吐了口气。
“还是这样自然一点。”琴微笑着,凝视着苏格。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
“回来总是好的,”琴微微点头,“需要我的帮助吗?”
“算是吧,跟你打听个消息,”苏格将手中的纸盒子摆在桌上,忽然窘迫起来,“我刚刚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就从巴瓦蛋糕店带了一个蛋糕过来,希望能对你的胃口。”
“你送我蛋糕?”琴微微惊讶,睁大了眼睛。
“确实是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那,我就收下了,”琴伸手抚摸着那个纸盒子,“想问什么?”
“我之前有拜托你帮忙照看安妮,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一直有去,不过前一段时间审判者教堂突然发生了大火,从那之后,地下的监牢就进行维修了,也禁止任何人过去探视。”
“对,就是那场大火,安妮怎么样了?”
“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为了那个安妮?”琴忽然严肃起来。
苏格一愣,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摇摇头,又点点头,将在赛齐瓦发生的一切,与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还有之后的打算统统告诉了琴。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个六皇子的事情,所以你才关心安妮,对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
琴低垂着眼帘,重重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到了安妮,才过来找我。”
“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不过不重要了,”琴摇摇头,脸上的神色却缓和了下来,“按照你的计划,你是要去找安妮,并把她救出来,是吗?”
“是的,为了对抗奥塔,安妮的力量是必须的。”苏格道,“所以我要进去审判者教堂,最好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安妮救出来。”
“我跟你一起。”
“不行,”苏格立刻否决了,“你刚刚说了,审判者教堂禁止探视,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执意要进去,一定会被怀疑的,你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现在的身份,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那你准备怎么办?”琴脸上透着一种淡淡的粉红,“你一个人,要怎么进去审判者教堂那种地方?还要带一个人出来?”
“我有办法,虽然有点冒险,但也不算是完全不可能,不过我不能带上你,理由就是我刚刚说的,这件事没得商量。”
琴盯着苏格看了片刻,只能接受,“从那场大火之后,我就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安妮的情报,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活着,还是已经永远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我会想办法的,之后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身份特殊,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只能用一个假身份,如果你想联系我的话,就用这个好了。”
说着,苏格在琴的胳膊上重新留下一个星光标记,“用灵性冲击它,我就会感应到,然后我们就通过莱莉雅来传递信息,必要的情况下,我会过来找你。”
“莱莉雅?那只幽灵蟾蜍?”
“对,虽然有点特殊,但作为信使来说,还是很靠得住的。”
“好的,我就在这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过来找我。”
“其实现在就有一个,”苏格忽然露出尴尬之色,“你知道欢乐街吗?”
“知道。”
“那,应该也知道红浆果这个地方了?”
“你要去红浆果?”琴的脸色忽然变了。
苏格看着琴的眼睛,看到琴脸上流露出疑惑中带着一丝蔑视的神情,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
费伦,中央区,欢乐街。
苏格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心中还在纠结刚刚的事情。
“完了,被琴彻底鄙视了,”苏格无奈地感慨,“这个该死的‘混乱’找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找一个这么特殊的地方。”
苏格心说“混乱”没钱完全是有道理的,红浆果那样的地方,金钱,酒精,美丽的女人,所谓的三禁几乎沾了个遍,他不缺钱谁缺钱。
穿过佛利姆河二号桥,苏格向北进发,没过多久,就发现面前的人群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夜幕降临,天空晦暗,街道上却无比明亮,每一家店铺前亮起了照亮的煤气灯和展示牌,将周围的几条街道照得恍如白昼,没有一丝夜晚的宁静味道。
各家店铺的看板女郎已经来到了门口,手中举着牌子,甜腻腻地招呼着每一位路过的客人,妖娆的身段凹凸有致,修剪合体的衣服完美地勾勒出了女性独有的线条。
她们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春色,莹白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充满了润泽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摸几把。
苏格抽抽鼻子,在空气中问到了浓烈的酒精气味还有女士用的化妆品香味。
他轻声叹了口气,给琴买了蛋糕之后,他只剩下13磅6比恩的随身零用钱了,他看着那个绘有着红浆果图案的店门口,看到门口那个带着甜甜微笑的看板女郎,忽然觉得,自己这些钱甚至都不够给小费的。
好在因为要保持新身份的形象问题,这段时间他出门都是穿了正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优雅的味道,这才让看在门口后的两位男仆轻松放他进去。
应该是把我当成哪家的继承人了……进来的时候苏格有留意两个男仆的表情,恭敬,却不怯懦,很明显是见过更大的场面,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些而紧张。
看上去还是来头不小啊,按照琴的情报,这里接待的客人甚至包括了费伦的大部分贵族,还有高位的官员,以他们的身份自然都是贵宾的待遇,应该会在楼上有单独的包房吧……苏格心想。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苏格几乎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一间酒吧,这股味道的浓烈甚至超过了赛齐瓦的垃圾场酒馆,感觉只要往空气中扔一团火苗,整个空间就会立刻燃烧起来。
在他面前,是个昏暗而疯狂的舞池。
舞池的中央是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舞台,正有几个几乎浑身赤裸的舞女在那里忘我地扭动着。
四周是被酒精和美色充斥大脑的男人们,尖叫和欢呼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的手里几乎都握着酒瓶,在彻底的放纵之余,不忘举起酒瓶来灌几口。
靠近墙壁的位置,是一圈整齐的吧台,没错,这里的吧台不仅仅是一个三四米长的小桌子,而是几乎可以将整个一层围绕一圈的巨大环装柜台。
十几名调酒师和酒保在旁边随时等待着,很快,苏格就看到有人从舞池中退下来,去到就近的吧台上趴一会儿,点一瓶新的酒,然后重新扑向舞池中央,那个气势就像是战士踏入战场。
苏格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进来之前,他没想到红浆果居然会是这种模式的经营,没有传统酒吧中的桌椅,而是将所有的休息区都安置在四周,留下中间巨大的站立式木桌给客人使用。
舞池中的客人无法休息,每当他们因为酒精和疲劳的作用想要去周围小憩片刻,都会受到旁边人的鄙视。
酒精和特殊的环境激发了他们作为男性的好胜心,他们不顾自己身体出现的不适,再次扑入舞池当中。
每当这时,所有人都会一起欢呼,被酒精麻痹大脑的男人们,会得到片刻的虚荣心的满足,从而掏出所有的钱,不顾一切地往中央的舞台上扔着。
一张张钞票就像热油一般,将已经炽烈如火的气氛推向更高潮,钞票凌乱飞舞,如同狂乱的蝴蝶。
偶尔会有几张钞票会夹在中央舞女的胸衣上面,这个时候,她们会微笑着蹲下,让距离最近的一位男性用嘴帮她们将钞票取出来。
接着又是一轮疯狂的叫喊。
“真是群魔乱舞。”
苏格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入墙壁的阴影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混乱”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见面,他从生理上对这种地方感到了排斥,可是他不得不说,恰好是这种混乱的地方,才可能偷偷做些什么,因为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苏格谨慎地搜寻着,同时又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特殊,他没有跟“混乱”定下接头的暗号,而在这个疯狂的舞池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他想找寻的目标。
“应该是在一层吧,如果他定在二层或者更加往上的包间就没有意义了,嗯,他应该也没有那个资金。”
苏格正仔细地寻找着“混乱”的身影,忽然在舞池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他愣了愣,回想起那个人的身份,是来自于黑魔术教团的魔术师,一个名叫易路沃斯·拉耶的男人。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几个月前的猎人酒吧,一次偶然的相遇,苏格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双方会在这样的地方。
正当他想继续寻找“混乱”的时候,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大,却很清晰,原本应该会立即被周围的声浪淹没,却诡异地钻入了他的耳朵,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嗯,就很致命。”